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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章子俊赶往原国子监祭酒陈鉴家时,已是满目凄凉,门前荒草藤蔓遮蔽着石阶,昔日黑底金字的陈府匾额蛛网密布,一头歪斜着,章二宝上前拍门,过了半天,才听见门内有女子问道:“门外是谁?因家中没有男主,多有不便,有事请门外说。”
章子俊连忙说道:“学生敬一,祭酒大人是学生师尊啊,今日特来看望师母及师尊家眷,望通传师母大人,学生来迟了,请师母责罚。”
大门内好一阵窸窸窣窣,不久才大开中门,章子俊抬头一看,连忙跪下山呼道:“师母大人在上,受学生敬一叩拜,嗵,嗵,嗵三个响头。”
章子俊不是矫情,也不想这样做啊,而是真心实意地叩拜,原因无它,从道义上讲,陈鉴为章子俊取名就属于长辈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长辈,能为此取名字,属于君、亲、师里面的一种。
章子俊跟陈鉴本身也不熟悉,平时也不来往,君,本身就不是。
亲,章子俊跟陈鉴没有亲戚家族关系,也排除,剩下的只有师了,如今陈鉴已作古,作为曾经的有这一份关系在,师尊就好比父母一般,所以当看到师母站在大门口时,章子俊行的这礼合情合理,就像是远道而归的儿子,今日总算归家了一般。
可接下去的情景,让章子俊无所适从,大跌眼镜,出乎意料之外了。
大门口站着三人,只见师母瘪嘴了半天,竟一屁股瘫坐在地,边上年轻女子怎么搀扶都不起。
随即师母嚎哭出声,一边哭还一边数落着什么,章子俊也听不清楚。
好像在骂自己,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倒是好好地,可害了老爷子了,老婆子也不想活了,全家死了算了……。
卧槽,好尴尬,茫然四顾,一想却明了,原来如此啊。
因为章子俊越看师母在做戏,师母现在一边唠叨着什么,一边看向门外,大门口渐渐有街坊围着过来看热闹,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分别在门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有人轻声道:“此人是谁啊?从没见过陈家还有儿子为官的。”
边上有人说道:“什么儿子,刚刚明明听见那人喊叫师母大人的。”
哦!
原来如此。
在章二宝、赶车的二哥徐经年的搀扶下,师母总算把章子俊迎进了院内正房,师母往上一座,章子俊连忙最一次见礼。
又在陈鉴的牌位前叩头进香,一边听着师母道出原委,“自从陈鉴入狱后,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同僚、学生过问,更别说前来看望了,章子俊一想也是啊,陈鉴在的时候,为人也不乍地,好搬弄是非,爱打听人家私事,东家长西家短的,结果很不讨喜,死后足见冷清了。
自从陈鉴入狱后,师母请托了许多人帮忙开脱,直到银子花尽才得到一个消息,去兵马司大狱收尸。
原本是要抄家的,结果陈鉴死在狱中,估计当时石亨怕事情闹大,最说陈家也不是大富人家,家中除了书多,别的什么也没有就不抄家了,这才逃过一劫,可是接下去日子就难过了,家中原本佣人丫鬟全部给辞了,最后只留下了小女的一个贴身丫鬟,就这样目前一家三口,整日靠刺绣,做绣鞋度日。
平日里少不得有地痞前来轻薄,街坊中也有人指桑骂愧地数落,做出一些落井下石之事,原本是官宦之家,一下子成了无权无势的百姓人家了,到处要受人白眼欺负了,除非有钱可以摆平一切,要不然一个衙役就能要人命。
听到这里,章子俊才细看一直站在师母边上的少女,果然是大家闺秀模样,细俏的鼻子,两只明亮通彻的眼睛,害羞似地正瞧着自己,看到章子俊正看着,连忙把目光移开,脸色登时红霞满天。
而章子俊却施礼道:“想必这位就是小妹了。”
说完只见陈小姐连忙回礼,红着脸轻施一福。
接着章子俊在留意起家中的陈设,看来自陈鉴死后,为了度日,家中的摆设已当卖一空,除了陈鉴的书房中整屋的书,也已蛛网灰尘密布,来到厨房因家中只有三个女人,师母也不会做饭,看来平时做饭是陈小姐的丫鬟馨儿在做,除了一罐子粗盐别的什么也没有,灶头像是许久没做过饭了,到目前为止,师母也没有给章子俊上茶,就知道可能陈家目前连喝白开水也喝不起了,章子俊吩咐二哥去街市买米面,蔬菜,猪肉、鸡肉等,再买些必要的调味料,油、盐、酱、醋、糖、茶叶什么的。
再让二宝去舅舅李福宽家,让他送些酱菜卤食来,还有送只煤饼炉子及三百斤煤饼子。
记得李福宽家距离陈府不远,只隔一条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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