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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诸裴,欲为裴丕报仇,但这事儿又不能摆在明面上,便只能为此下策了。
裴该不禁黯然,心说即便我再如何精明,“难眩以伪”
,终究也有被人蒙骗的时候啊。
偏偏此事又不便彻查,若恐王贡沉冤不雪,则裴丕又如何啊?倒真应合了佛家的一句话:“自造其因,自食其果。”
又如唐代宗所言:“不痴不聋,不作阿家阿翁。”
一家之主是如此,一国之主又有什么区别呢?
该装聋作哑的时候,也只好装聋作哑吧……
于是乃下诏旌表王贡,追增三品,荫其子嗣,并准韩王所奏,改以勃海人高瞻但任韩王相。
裴该自我安慰道:王贡虽死,其恶自消,或许还能名垂青史,总比将来某一天身败名裂要来得幸运些吧。
如《列子》语:“可以生而生,天福也;可以死而死,天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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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方面,经过王导等人的反复劝说,司马睿终于默许了称帝之事,打算挑个好日子就迈出那最后一步去——虽然心不甘愿,也不好一直跟臣僚们顶着干啊,必致政权分崩离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李雄出降,巴氐殄灭的消息,司马睿闻报大惊,就此收回前命,不管百僚再如何劝说甚至于逼迫,都坚决不肯僭位了。
再说报至武昌,王敦不禁默然。
华势方炽,挟平定中原之威,发喋血百战之锐,击败蜀中李氏,本也是预料中事,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原本还计划着先拱司马睿登基,则可依诸葛亮故事,承认成国,然后相互策应,共抗华师,一如吴、蜀对魏。
蜀地山川险要,易守难攻,想当年以刘璋无谋之辈踞守,且更开门揖盗,尚能阻刘备于雒城整整一年,要等荆州兵复东向三巴,两向夹攻,方始被迫而降。
再如钟会伐蜀,唾手而得汉中,却仍为姜维阻于剑阁,若非邓艾偷渡阴平,几乎前功尽弃。
邓艾之谋,原本就很凶险,非用兵之正道,难道当世还能再出个邓士载,不但能战,而且运气还上佳吗?
哦,当世确无邓艾,但有一个甄随……
王处仲只得急召亲信商议,说:“前者,我造舟船,练水师,欲凭长江天险,以阻北军,徐徐待天下形势有变。
然今华人既下巴蜀,乃可如国初故事,顺江而下,以谋武昌、建康。
彼今精锐不下二十万,而江南之兵,扫数不过十万罢了,恐难抵御——卿等何以教我?”
钱凤就此提出谏言,说:“臣不敢言必拒华师,但当进言明公,使实冲要之防,以免为敌轻松得趁——此前唯备江北,今须更备巴蜀,则荆襄实为枢纽要害,令弟世将,实不能守也……”
王廙在诸兄弟中,跟王敦走得比较近,所以王敦才会排挤周访,而任命他为荆州刺史。
但是钱凤说了,现在不是任人唯亲的时候,以王世将的能力,实在难当方面重任啊——此前两次谋攻汉中,都被杨虎给怼了回来,便是明证。
王敦的姐夫郑澹也建议,应当召王廙返回武昌,而更易荆州刺史,同时加强建平的防卫,以备华军东出三巴。
王敦便问:“卿等以为,谁可代世将守牧荆州啊?”
沈充答道:“谯王可也。”
谯王司马承时任襄阳太守,其实此人的能力也很一般,但比起军政两道都彻底短板的王廙来,哪怕世传不足六尺的晏婴都是巨人了,且其勇于任事,更非王廙可比。
沈充建议以司马承为荆州刺史,而让甘卓、桓罴辅佐司马承,同时下令湘州刺史应詹招募蛮兵,随时做好北援荆州的准备。
王敦闻言,捻须沉吟不语。
钱凤察知其意,乃摆手道:“谯王并非合适的人选,不可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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