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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摆东宫的仪驾,和皇长子朱见济一起乘车,小太子这身份委屈可就大了。
可是若不答应,小太子现在连在人前露个脸的机会都没有。
万贞满口答应,孙太后让太子在公众面前刷脸的意图,她完全明白,可再不赞同,上面的命令于她来说,那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照办。
若是别人来传话,她规规矩矩答应了就是,现在传话的人是陈表,她的心思就有些活络,陪着他叙了阵话,悄声问:“哥哥,明天随驾出行,可有什么需要忌讳的东西?”
现在宫中嫡母庶子、上皇新君、太子皇子围绕着礼法实权明争暗斗,满朝野谁不知道?外朝以王直为首的文官,几次向景泰进言,想将上皇接回来,景泰帝都没有答应,反而借故申斥了王直。
这么明显的态势,是个人都知道东宫挡了皇长子的路,万贞这句话暗指的意思,陈表如何能不明白,苦笑道:“说忌讳,那可大了!
哪里不忌讳?”
万贞心中黯然,陈表犹豫片刻,问道:“贞儿,要不,我向汪皇娘求个人情,把你从清宁宫调出来算了?”
万贞打点起精神,摇头道:“多谢哥哥为我着想,可现在殿下境况不好,我若丢下他不管,那成什么样子?他曾经救了我的命啊!”
陈表也知道她性子倔强,打定了主意就劝不回头,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片刻,万贞示意梁芳打点了随陈表一起来的小宦官,一边陪着陈表往外走。
清宁宫是在战乱时收拾出来的,根本赶不及大加修缮,小太子就住了进来,以示国本安在。
大战结束后国库内库都困顿,景泰帝连东宫属臣都不任命,又怎么肯重整清宁宫?因此这号称储君居所的宫殿,连廊柱上的漆都有些斑驳,陈旧得很,复廊上的木板踩上去,有好几块都带了些朽坏的空音。
陈表默默的走了一段,见身后的人离得远,忽然小声道:“别人就算了,吴太后那里,你一定要离远点,知道吗?”
万贞悚然,连忙点头。
次日清早汪皇后便派了辆寻常的宫车来接太子,让他们在五凤楼左侧等候。
皇帝去先农坛祭祀亲耕,属于重典之一。
且这又是新君登基后的第一次春耕郊祭,还挟带着大胜瓦刺的余韵,比起往年来更是郑重。
玉辂早早的就摆在了五凤楼前,只等吉时皇帝御车起行。
对比起玉辂的尊贵奢华来说,太子的小宫车寒酸得厉害。
万贞以为自己看待所谓的至尊荣华,也就那样。
但此时坐在车上,远远看到围绕玉辂摆开的仪驾,再看看趴在车窗上不作声的小太子,心里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轻声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小太子愣了愣,歪着小脑袋打量着万贞,忽然噗哧一笑,猛然扑进她怀里,一边用力点头,一边欢声道:“贞儿陪着我就好了!
有贞儿陪着就好!”
万贞见他脸上全不见阴霾,没准根本都还没懂这滔天尊荣与自身有什么落差,不由怪自己刚才多思,笑道:“只要殿下不嫌弃贞儿管束太严,贞儿当然会一直陪着殿下啦。”
小太子连声道:“我当然不嫌贞儿啦!”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负责安全的亲军大汉却已经开始出动警戒了,紧跟着钟鼓丝竹之声大作,大驾卤薄的仪卫也一队队的走了出来,请皇帝登辂启驾。
皇帝出行郊祭的大驾礼仪有三千多人马,开路的仪卫已经骑马走远,后面掌旗司幡的宫人还没有出发。
至于后面太后、皇后、皇子、嫔妃的车驾,更是被堵在五凤楼以内,蜿蜒出好几里地。
万贞和小太子此时心情不同,便将这卤薄大驾当热闹看,等汪皇后的车驾出来汇合。
好不容易看到代表皇帝出行的华盖出来,以为玉辂要动了,就听到有人在车外问:“是太子殿下吗?奴婢是慈宁宫的少监齐升,太后娘娘见殿下一人在这里等着孤单,命奴婢来请您过去。”
万贞陡然想起昨天陈表郑重其事的吩咐,心中一惊,连忙道:“齐公公见谅,太子在此等候,是太子太保兼詹事,礼部尚书胡大人的吩咐。
胡大人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先生,又是六朝元老,他有吩咐,奴不敢不从!
还请公公帮忙把韦兴带去向太后娘娘谢恩,并上告娘娘,待先生传唤之事毕后,太子殿下定然及早回宫,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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