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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后心中既痛且暖,眼泪夺眶而出,拉出手绢捂住脸面,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将袖中的一个荷包丢出来,长长的叹息:“罢!
罢!
罢!
这天底下做娘的,除非不爱,否则,终归是强不过儿女的!”
景泰帝接过荷包打开,里面是一枚指环和一面腰牌,另有几枚只得一半的石章,便松了口气,将东西收起,对吴太后深深地叩了响头,道:“儿谢母亲体谅。
让您伤心难过,是儿的不是。
儿听凭您打罚。”
吴太后冷笑:“你如今长大了,我这做娘的,是管不了你了,何况打罚。”
景泰帝连忙道:“母亲,儿是您的儿子,年纪再大,也由您管,要打要罚,也由着您。”
吴太后哼了一声,沉默片刻,忽道:“我知道你一心想做个明君,可是……儿啊,在这世上,当个平庸的君主容易,想做个明君,却难!
你今日能逼着我将东西交出来,不过是因为我是你的母亲,舍不得你吃苦而已。
可是外面的人,又有谁会体谅你的难处,为你着想呢?”
慈宁宫里的波折,外人无从得知。
因为恰逢朝会歇息的时段,除了几位阁臣在于谦的带领下理政,面见了景泰帝外。
这几天的文武大臣,都出乎意料的安静,并没有人往通政司投书。
但这种朝臣相遇时的目光交汇,却都传递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躁动。
他们不是不说话,而是在等说话的时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东宫,都在等东宫的消息。
太子的生死安危,决定着朝臣的奏折的内容。
皇帝有私心,想废太子,朝臣们虽不赞同,但都理解,因此他们并不强压着皇帝亲近东宫;毕竟东宫年龄尚幼,监国正当华年,这么快就为了许久之后才会来临的斗争发力,太早了些。
但若是太子在冲幼之龄,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刺身亡,则他们不能不出来说话,不能不站出来抗争——国家养士,正为匡扶社稷,维护纲常。
若是太子遇刺身亡,他们都不出来说话;若是皇帝纵容刺杀,暴戾失德,他们都不出来劝谏,又怎能称为“士”
?
幸好,他们等待的时间不算很久。
就在逢五小朝会将来的晚上,东宫的消息传了过来:太子高烧已经消褪,饮食开始正常,逐渐好转。
而内侍长万贞虽然仍旧昏睡,但据御医说,她体质极佳,有医婆照料,真实情况比太子还要好,只要清醒过来,也就无所谓危险了。
太子好转,朝臣们提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不少人都将原来准备的奏折塞了回去,重新惦量了要说的话。
而景泰帝也在此时,交给于谦一叠供词:“爱卿,东宫刺杀案,朕已经命锦衣卫已经审出来了。
里面的人,该怎么处置,爱卿看着办吧!”
于谦接过文稿一看,发现最上面的人犯名字,赫然是当年郕王府的长史,心下便一动,忍不住抬头去看景泰帝的脸。
景泰帝满面疲惫,道:“此事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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