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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宜嫁娶,宜出行。
京城内,东边的大巷子里,热闹非凡,红色的花轿在震天的鞭炮响中,被八个人高马大的轿夫抬向严将军府。
阿阮穿着凤冠霞帔,坐在轿子里,抱着圆圆的苹果,笑得比六月的石榴花还要灿烂。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被送去哪里,只是听丫鬟绿莺说,过了今天,自己就是严家的嫡长媳,风光极了。
阿阮不懂什么是风光,可是她记得丫鬟绿莺说的话。
“严家的嫡长子严烈将军,战功赫赫,这次从战场回来,就是专门来娶小姐你咧。
我的乖小姐,好小姐,从今往后,可有人疼你怜你了,我也能放心离开这里了。”
阿阮看着绿莺跟着邱郎出了府,暗暗伤心,再也见不到绿莺的绿衣裳了。
不过没关系,阿阮也有郎君了。
小小的脸上泛起红晕,阿阮满是期待,她的郎君一定很俊俏。
踢轿门,跨火盆,拜天地。
上座的严老夫人满面笑意,扶起这对新人,听着身边宾客的吉祥话。
阿阮的手被搭在了一个陌生人的手上,那手很大,很结实,也很温暖。
阿阮有些好奇,这就是她的郎君吗?
他的手可真粗糙,掌心里好多茧子。
阿阮有些不高兴了,这个郎君一定不俊俏,真让人伤心。
阿阮不喜欢不俊俏的郎君。
她愤愤地捏了捏那人的手,随即有些心虚,自己的力气一向很大,会不会把郎君捏疼了?
阿阮很忧伤,不再动弹,任由喜婆围上来,把她送进洞房里。
花烛不停地燃烧着,一丝幽香在空气中散开,阿阮也不停地打着哈欠,脸蛋红红的,有些发烫。
不过一会儿,她就倒在床上,睡得不知岁月几何。
当严烈皱着眉走进新房时,映入眼帘的不是正在乖巧等待的妻子,而是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连盖头都未摘下的傻子。
人人都知道,沧州刺史尚青的女儿尚阮从小就因为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简而言之,尚阮是个傻子。
然而这傻子有傻福,皇帝的亲赐一纸婚书,把尚阮许配给了严家的嫡长子,年仅二十岁的昭勇将军严烈。
严烈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恍惚,然而自己今晚并没有和多少酒。
“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皇上赐婚,谁敢违抗?况且你也二十了,身边是该有个人了。”
“再过一两年,娘一定好好挑选几个姑娘,给你做侧夫人如何?现在皇上刚赐婚,要是立即找,岂不是打了皇帝的脸。”
“那傻姑娘只要乖巧些,你也别太为难她,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娘和那已经故去的尚夫人也曾交好。”
娘亲的话在严烈的脑海中回想着,他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别人看他是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实则这将军之位实在不好坐。
皇帝陛下这是看他升得太快,要敲打他一番啊。
严烈轻叹一声,眼前的红烛燃烧得越来越快,关上房门,待红烛燃尽后,这一夜好歹就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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