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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恒收剑回鞘,略微抬起脸看她:“好,你说。”
台高二丈,花月影孤身立于其上,无人比肩,十分惹眼。
俯瞰下去,人群密密麻麻如同蝼蚁,给她一种错觉,仿佛这天下就在股掌之间。
花月影感到一种翻云覆雨的快意,但她尽量不去看纪恒,老头那种通达、平静的目光,有时会无端让她惊慌。
她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讲:“众位都知道,魔教盘踞云南,尤其在滇西势力最盛。
各大武林世家,根基多在北边,平日里甚少与之接触。
自百年前岳麋山一战后,正邪两道元气大伤,各自休养生息,不曾起过大规模的冲突。
到如今,在场诸位只听过魔教臭名,却也不曾和他们打过交道。
而我唐家堡则不同。
我自小长在蜀南一带,与西番教的地盘相邻,他们频频骚扰唐家堡,以及周边的百姓,这是我亲眼所见。
我爹娘对魔教不敢掉以轻心,时时派人打听教内情况。
二十年前,我爹从一名线人处得知,《至尊武学天书》残本可能落到了西番教手里。
为探明真相,他和我娘瞒着外人,秘密调查一个月,最终发现西番教收买、拐卖流浪儿,取其心头血作药引,并杀之以祭邪魔的罪行。”
“你说谎!”
纪檀音四下一扫,见在场诸人听得仔细,不由得心急如焚。
花月影侧过身子,不悦地瞧了纪檀音一眼,她本来貌美,这时眉宇间却涌出一股煞气,将面目变得瘦削而狰狞。
纪檀音眼皮一跳,直觉不好,便听花月影说道:“不仅如此,我爹娘还发现,德高望重的玉山神剑竟与魔教勾结,协助他们残害幼童,修炼至尊大法!”
纪檀音急了:“你别污蔑我师父!”
“我爹娘知晓了他的秘密,便想杀了他为武林除害,可是力战不敌,最终被纪恒所害……”
上千名江湖客,不知有多少信了,又有多少心存怀疑,总之全场鸦雀无声,只回荡着花月影断断续续的抽噎。
看见她用手帕拭泪,纪檀音只觉得厌恶憎恨,胃中反酸。
二人初识之时,花月影便是用亲切温柔的假面欺骗他,如今又作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企图博取武林同道的同情。
他有心揭露,但是空口无凭,表现得太过激烈,反而会被不知情的人当作心虚,因此暂且咬牙隐忍,观她后续搞什么花样。
如纪檀音所料,看见美人珠泪滚滚,白桃溪边立刻响起了一阵唏嘘喟叹之声。
花月影眯眼觑着纪恒,话却说给其他人听:“各位兄弟,二十年前,纪恒便与魔教勾结,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今年才练成至尊大法。
今日他自投罗网,各位万不可放过,也算为我惨死的爹娘报仇!”
因李澄阳不明不白自尽,花月影又偏袒玄刀门,谭凤萱对她已然失望透顶、怀恨在心,此刻冷眼旁观,头脑格外清醒。
她问道:“花月影,你说纪大哥说谎,可你所言是否又有证据?”
花月影抽泣两声,刻意放慢动作,一点点擦干泪痕,这才道:“当初我爹解救下一名女童,就在被纪恒一把火烧了的地方——他是在毁尸灭迹!
我爹娘死后,我害怕他报复,和那孤女改名换姓,一同投奔了朱月阁。
幸得我师父收留教养,才有今日站在这里,为我爹娘正名的机会。”
谢无风听到这里,心中有了个猜测,问道:“那孤女是何人?”
花月影就在等此一问,眼波流转,嘲笑道:“无常客忘性好大!
前些日子才和她花前月下,这便不记得了。”
又转了个方向,对众人说道,那孤女叫作明烟,被我遣回荆州去了,她若在,必能为我作证云云。
原来是早就设计好的!
为编织所谓的真相,花月影可谓费尽心思,而且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分明是想在纪檀音心里再种一根刺。
当日之事,想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负疚,谢无风烦躁地“啧”
了一声,用余光窥探纪檀音的反应。
纪檀音在鬼门关走了一回,早已不再介怀这些小事,对着花月影骂道:“好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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