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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娘跟着一块进去了,候夫人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她卧在床榻上,瞧起来分外的没有神采,脸色比以往更要苍白了,像个没有气息的人一般。
知道是周姨娘和袭人都来了,候夫人便微微睁了眼,就听周姨娘朝她请了安,说:“夫人,您的身子可好一些,怎么瞧起来,好像没有精神呢。”
候夫人勉强打起了精神,瞧了一眼虽是年过三十了但风韵犹存的周姨娘,再想到顾才华对她所说的话,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她淡淡的应了一句。
袭人这时已把燕窝粥放到柳嬷嬷手上说:“夫人,这是小姐特意让奴婢送来的燕窝粥,小姐再三交代,让您无论如何也要吃下。”
“嗯,我会吃下的。”
夫人应了声,她其实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她根本吃不下去,一来是身体忽然的不适,二来也是心情的问题。
本以为已经死了心,那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再难过,但昨晚他来说的那些话,让她一夜都没睡好觉,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难受。
柳嬷嬷侍候她从床榻上坐了,把燕窝粥端了过去。
周姨娘便上前说:“夫人,容妾身来服侍您吧。”
候夫人声音有些无力的说:“不用了。”
倒也没让她离开,只是在嬷嬷的服侍下,把燕窝粥给喝了。
袭人瞧着夫人把粥喝完了,这才接了净了的碗,高高兴兴的走了。
也许是燕窝粥起了些作用,夫人觉得身上有了些许的力气,便说:“周姨娘,你也可以回去了。”
周姨娘并没有立刻走,只是说:“夫人,有几句话,我想对您说一说。”
“你说吧。”
周姨娘说:“这些年来夫人病卧在床,府里的大小事务也都是妾身在打理,妾身自问对夫人也是一片忠心,但是为何,夫人总是不喜欢妾身,令笙小姐也讨厌妾身和云溪呢。”
她说得可怜,好似在她这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候夫人就觉得气血上涌,昨天被顾才华气得不轻,现在周姨娘又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她忽然就觉得有点无法忍受,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怎么就做得这么自然呢,好像真的似的。
她的心情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可又必须得忍。
她身子骨不行,她甚至觉得自己恐怕熬不了多久了,她不能再和周姨娘撕破脸面,她怕自己真的去了,留下今笙,到时候没有她这个做母亲的撑腰,周姨娘会处处为难她的笙儿,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她压抑着心里的愤怒,慢慢扯开一些笑,很勉强的笑,说:“周姨娘,你在瞎说什么呢,这些年我身子骨不行,多亏了你替我照顾笙儿,笙儿这孩子平日里是调皮任性了些,但心底善良,人并不坏,你以后可要多担待些,我累了,你先下去吧,等我身体养好一些,改日我们再聊。”
“周姨娘,您快回去吧,夫人今天身体不适,不适合多说话。”
柳嬷嬷已经上前请她离开了,她是夫人身边侍候的人,夫人还活着,她的权利自然不是一般的小,周姨娘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只得行了礼,告退。
转身出去,周姨娘心情还是挺好的,看到候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比半个月前看到的时候更差了,她默默的吐口气。
只是,不知道她这一口气要吊多久,她这一口气吊在这儿不走,对她是越来越不利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最近频繁挑唆笙小姐对她们出手。
今笙的一切行为,周姨娘自动归到候夫人的身上。
刚刚来给她请安,也就是想看看她的身子骨到底如何了。
和她说那样一番话,也就是故意气一气她。
果然,周姨娘走过后不久,心里头烦闷的候夫人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柳嬷嬷在一旁侍候,胆颤心惊,昨个到现在,已经咳了几次血了,以往也从未这样严重过。
她知道夫人心里头不痛快,堵得慌,只能一遍遍开导她,和她说:“夫人,那周姨娘就是个贱蹄子,她的说话您就当听了个屁,别往心里去。”
有些气是压在心里一辈子的,一辈子得不到舒缓和发泄,哪里能说消就消的,夫人只是交代说:“嬷嬷,如果我不在了,您就去笙儿那里,照顾她吧,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心眼,虽然这些天瞧起来懂事了不少,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怕她耳根子太软,到时候又被这些人三言两语哄了去。”
柳嬷嬷直在一旁抹眼泪,她陪嫁过来,跟了夫人一辈子,她受了多少的委屈柳嬷嬷心里是最清楚的,现在年纪轻轻就落下了这病,她怎能不心疼。
当天夜里,候夫人又吐了几口血……
后来,咳血不止,竟是咽了那口气,侍候的奴婢都被吓得魂不附体,也是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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