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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奔下岭来,山冈边见个樵夫,挑了担柴过来。
武松叫道:“汉子,借问这里地名叫做甚么去处?”
樵夫道:“这岭是孟州道。
岭前面大树林边,便是有名的十字坡。”
武松问了,自和两个公人一直奔到十字坡边看时,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拢,上面都是枯藤缠着。
看看抹过大树边,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
见武松同两个公人来到门前,那妇人便走起身来迎接。
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
见那妇人如何?
眉横杀气,眼露凶光。
辘轴般蠢岔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
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
金钏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
当时那妇人倚门迎接,说道:“客官,歇脚了去。
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两个公人和武松入到里面,一副柏木桌凳座头上,两个公人倚了棍棒,解下那缠袋,上下肩坐了。
武松先把脊背上包裹解下来,放在桌子上,解了腰间搭膊,脱下布衫。
两个公人道:“这里又没人看见,我们担些利害,且与你除了这枷,快活吃两碗酒。”
便与武松揭开了封皮,除了枷来,放在桌子底下,都脱了上半截衣裳,搭在一边窗槛上。
只见那妇人笑容可掬道:“客官要打多少酒?”
武松道:“不要问多少,只顾烫来,肉便切三五斤来,一发算钱还你。”
那妇人道:“也有好大馒头。”
武松道:“也把三二十个来做点心。”
那妇人嘻嘻地笑着入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
放下三只大碗,三双箸,切出两盘肉来,一连筛了四五巡洒,去灶上取一笼馒头来,放在桌子上。
两个公人拿起来便吃。
武松取一个拍开看了,叫道:“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
那妇人嘻嘻笑道:“客官休要取笑。
清平世界,荡荡乾坤,那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
武松道:“我从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那妇人道:“客官,那得这话?这是你自捏出来的。”
武松道:“我见这馒头馅肉有几根毛,一像人小便处的毛一般,以此疑忌。”
武松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
那妇人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
武松道:“恁地时,你独自一个须冷落。”
那妇人笑着寻思道:“这贼配军却不是作死,倒来戏弄老娘!
正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
不是我来寻你,我且先对付那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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