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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待漏五更寒,只不过今日三更天,天尚未明,一辆马车打破了宁静,马蹄声若密雨打芭蕉,朝着大梁皇城疾驰而去。
临近皇城,赶车下人吁的一声,勒紧缰绳,高头大马扬起前蹄,堪堪止住。
不等下人掀开车帘,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急匆匆走出来,手里提个灯笼,步履急促。
有士兵横枪便要阻拦,看清来者之后,慌忙收起长枪放行。
手提灯笼的老人快步走过,但也不忘点点头以示招呼,老人总是这样,年轻时读书也是如此,对人与事总是一丝不苟,行事板正方圆,虽是在官场混迹多年,还是抹不去一身子的正气风骨。
哪怕是对待一个渺小的守城兵士,也是如此规矩。
年轻兵士望着老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严肃的面容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当下把腰板挺得笔直,手中握紧长枪。
不为其他,只为了这份善意。
如今天色尚早,皇宫大殿外的宽阔平地,早早便有一人等待了许久。
哪怕此处昏暗,也不燃灯持烛,就这么站着。
前方的黑夜中,有一团光慢慢地近了,越来越近,止在他的面前。
“这不是李大人吗?”
眼见着来者走近了,他笑吟吟地向前一步,问候道。
李瞰贤把灯笼往上提了提,看清楚对方的脸,冷哼一声道:“这不是叶大人吗?怎么今个儿这么早来上朝?还是说大人在专门等着谁呢?”
被唤作叶大人的老人哑然失笑,他看着眼前这位大梁皇朝的兵部尚书,笑着摇了摇头,朝堂之上,要说叶放蓝最敬佩谁,那无疑便是眼前这位,李瞰贤刚正不阿,文人风骨,多次直言强谏,甚至有次因奏事惹怒了大梁皇帝,皇帝当即愤然回宫,李瞰贤竟然扯着皇帝的衣裳,直到把事情定下来才算了结。
所以大梁皇帝曾放言:“李瞰贤,乃朕之明镜也。”
所以叶放蓝最敬佩李瞰贤。
只可惜行事风格截然相反,这也导致两人始终做不了朋友。
但说起来,叶放蓝扪心自问,自己所做的每件事,每个决定,无一不是为大梁王朝的气运所着想,包括李瞰贤要来找皇上商谈的那件事。
叶放蓝笑呵呵问道:“李大人这么急,想必是为了出军之事吧。”
李瞰贤语气不悦,“既然叶大人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叶放蓝回望一眼正殿,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不是不出,而是实在不该出兵啊。”
李瞰贤踏出一步,冷声道:“那我倒要问问叶大人,为何不该出兵?北边万里长城晨钟四声,天心阁道破天机,坚冰将至,现在难道还要纠结于王朝之间的勾心斗角?”
叶放蓝叹了口气,背负双手,“远山宗大试还在举办,那些山上神仙对此还无动于衷,李大人又为何如此焦心?”
“不管是十万大山的妖修还是饕餮,一旦攻破万里长城,远山宗的神仙能自保。”
李瞰贤嗤笑道,“可大梁的百姓呢?叶大人莫不是以为这大梁百姓也都是山上神仙?”
叶放蓝不急不缓,“李大人书生出身,一心为民,在下自然敬佩,只是···”
“西边洛云,南边武陵,北靠远山,东临东平海,试问三州五地,除了我大梁还有哪个王朝地处如此?且不说一直针锋相对的洛云,就单说东平海,李大人不会不知道东平海的蓬莱狼子野心吧。
若是贸然出军前往长城,国内兵力匮乏,那结果如何,不用我再多说。”
李瞰贤略作思量道:“凶兽当前,怎么还有心思做这些?若是万里长城告破,又岂是王朝陨落那么简单,难道你们就不怕?”
“怕,三州五地没有一个人不怕。”
叶放蓝突然大笑,“可是相对于远在万里长城之外的怪物,我更怕的是陛下的龙椅改朝换代!”
李瞰贤沉默不语,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到底,一旦国有不测,首当其冲的便是黎民百姓。
叶放蓝说道:“陛下自然心系百姓,可让陛下突然撤回出兵之诏,不仅仅是因为此。”
李瞰贤疑惑道:“那是为何?”
叶放蓝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似乎在讲述极可怕的事情,“昨夜里,天心阁已发出密函,里面只有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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