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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她为攻略裴君闻心甘情愿跟在他身后,陪伴了他十年。
如今却换成了裴君闻守在她身后。
她心中暗自苦笑,不得不感叹命运弄人。
“你不用为我如此。”
恰在此时,萧丛将煎好的药端进来,自然而然地交到江心月手中便告退了,一步也不敢停留。
江心月看在眼里,只得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沉默着把药递到裴君闻身边:“大人还是趁热把药喝了吧,煎次药也不容易。”
裴君闻看了一眼,没有立刻接过,只是点点头。
“放在这吧,我一会再喝。”
江心月也不坚持,将碗放在了裴君闻伸手就能拿得到的地方。
她知道裴君闻应当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在这里多留。
“那大人好生休息,我得走了。”
这一次,裴君闻没有再拦,只是望着江心月离去的背影,目光无比留念不舍。
直到这一刻,裴君闻才深刻体会到了当初苏玥溪一次次望着自己决绝离开的背影,心中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伤痛。
江心月感受得到裴君闻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回头。
她怕自己再一回头,就再难迈步,她已经没有再陪裴君闻一次十年的勇气和精力了。
江心月走出屋外,却见萧丛竟一直在门外守着。
萧丛见她出来,不着痕迹地向屋内瞟了眼,才轻声开口。
“江姑娘,您误会大人了,这一年来大人他虽思念夫人过甚,但依旧殚精竭虑没有一日懈怠政事,这次只是……”
“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他不要困在这段过往里郁郁而终,以他的才学又得以辅佐明主,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江心月如何不知,从前在裴君闻身边的时候就见他日日为事务所累,只要有利民良策无不尽心筹划完善制度,推行下去。
她纵恨裴君闻,却也觉得裴君闻的结局不该是那样消沉抑郁而终,思及此,江心月深吸了口气。
“因此,我和首辅大人今后,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话音刚落,屋内随即传来瓷碗摔地的碎裂声。
萧丛心下一惊,立刻闪身推门而入。
江心月猛然回头,只见药汤洒落一地,裴君闻扶着床沿低低喘息,撑着半边身子的手都在不住颤抖。
难怪他当时不肯接药,竟原来是连抬手的力气也无,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独自逞强。
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心月已经站在了裴君闻面前,心中堵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向何处发泄。
“你既手上无力,怎么不早说?”
裴君闻不语,始终低着头,不肯叫江心月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萧丛很快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迅速道:“我再去煎一碗来。”
第二碗端来的时候萧丛依旧早早退了出去,这一次江心月没有再让裴君闻自己接手。
裴君闻喝得很慢,江心月也没有催促。
直到药汤逐渐见底,江心月放下碗,一直沉默的裴君闻倏然开口,柔和的声音里尽是苦涩。
月凉如水,从半掩的窗棂缝隙里流淌在床榻上。
裴君闻的身影在月色下半明半暗,仿佛被无言的孤寂和苍凉淹没。
话语下是痛彻心扉的不舍与挽留。
江心月身形一顿,咽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裴君闻,我不是为你一个人而活的,你亦如是。”
裴君闻搭在被褥上的手蓦地攥紧,脸色白得厉害,但极力保持着平静。
“若是当初我没有走,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江心月看着他,没有说话,但裴君闻却从她的目光中明白了。
苏玥溪是在他一次次离去的背影中逐渐从失望到绝望的。
这个连一页字帖都没有耐心临完的人,却在数年时光中等了自己很久很久,等他回头,期待有一天他能坚定地选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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