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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月背靠着门扉,听到踏雪的脚步声渐渐行远,才打开那个柜子重新展开了那幅画。
画上的男子眉目温柔清冷,站在树下恰恰好回眸望来,与今日所见的那张憔悴病容判若两人。
江心月只觉胸口沉闷得发痛,这一次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缓缓拿起桌上的烛台,点燃了那幅画。
男子的身影逐渐被火焰吞没消散,江心月彻底红了眼眶。
“裴君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多日的雨雪过后,难得放了一次晴,福宁县受灾的沉闷气氛终于拨散了些许。
裴君闻仍旧每日都会前往受灾区视察一番,而后将灾情登记造册。
路过安置区时,一群人围在一圈谈论着家长里短。
“这江姑娘原本是个得了疯病的,大夫都说治不好了,谁知一年前这人忽然好转了,你说奇不奇?”
裴君闻本不欲听,却在听到“一年前”
时骤然驻足。
他自然地插了句嘴问道:“你说,江姑娘一年前治好了疯病?”
“可不!
如今还画得一手好丹青,远近闻名呢!”
裴君闻脑中轰然一片空白,他的夫人苏玥溪就是善画丹青!
一时间,裴君闻心中疯狂涌现出一个不可能的猜想。
他一面隐秘期望着一面却又不敢置信。
这张冷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另样的表情。
那人见他如此,不禁感慨道:“你想求画?她的画如今可是千金难求的呀!”
“纵使千金难买,我也要试试。”
裴君闻平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只要看到她的画,他就能证实心中的猜想。
“那大人是要画景还是人啊?”
裴君闻不禁觉得奇怪:“这有什么讲究吗?”
一句话仿佛千钧重砸在裴君闻心头,他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回了草屋。
苏玥溪从来只爱画他一人,江心月却只画山水不画人。
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二者之间的联系,连萧丛在耳边叫了他几次都没有回应。
良久,裴君闻缓缓回神,端起茶盏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望向萧丛话音极轻。
“你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吗?”
裴君闻眼底有一股隐秘地期望,但这种鬼神之说,萧丛从来是不信的。
然而望着向来独当一面的裴君闻眼中那抹脆弱的希冀,他却又说不出口了。
“这……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裴君闻苦笑出声,自己心里也没有底:“罢了,我自己也不相信。”
“大人就是太思念夫人了,还是赶紧休息吧,今日喝药吗?”
裴君闻摇了摇头,他因为拖延病情反复,以至于现在到了夜间就是咳喘不止,整夜整夜地不得入眠。
但他也不肯喝药医治,将这些痛苦当作惩罚一味加诸己身,只盼自己不得好死。
萧丛知道自己从来劝慰不动,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识相地退了出去。
裴君闻的心病是苏玥溪,除此之外,药石无医。
翌日,裴君闻带着萧丛凭着那夜的记忆找到了江心月的住处。
这是一处很小的茅草屋,却被主人打理得整洁干净,井井有条。
门口处围了一小块地,里面种了不少白菜萝卜,裴君闻莫名轻笑了一声。
“大人可是来找心月的?”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裴君闻回头,见到了一个书生模样的陌生男子,似乎与江心月相识。
“你是?”
裴君闻眼眸微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
楚淮之拱手行礼,微微带着笑意:“草民是心月的未婚夫君,楚淮之。”
裴君闻脸色骤然一沉,极力保持着冷静。
“我来找她为我作一幅画,她人何在?”
“她去灾区帮忙救治伤民了,大人如今想找她求画只怕不易。”
“为何?”
听着楚淮之话里话外对江心月的亲昵了解,令裴君闻心头莫名感到一丝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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