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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上的佛子圣洁悲悯到如同人间真佛,秦拂觉得哪怕有人指着他说这就是佛陀降世都会有千万人相信,可这么一个佛陀一般的人,居然画出了这种画?
秦拂忍不住又想起了在高塔上时自己低头看他的那一眼。
秦拂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可那一眼中,端坐在玉台之上的佛子面容圣洁却模糊,似乎任她再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面容一般。
他一身白衣,浑身颜色浅淡,明明光明圣洁,可总有一种这人下一刻就会融化于天光之中转瞬即逝的感觉。
和那画中仿佛芸芸众生幻想出来的佛陀何其相似。
秦拂若有所思。
她身旁,天无疾轻笑一声,说:“这佛子倒是有意思的很。”
秦拂转过头:“怎么说,阿青?”
天无疾敛袖,从容道:“阿拂,你知道吗,从万年前至今,这修真界中没有一个佛子能飞升成真佛的。”
秦拂豁然睁大了眼睛。
天无疾却从容道:“禅宗我也曾了解一二,禅宗的佛子本就是个信仰般的人物,他们自幼被禅宗从民间找回来,睁开眼的第一眼看的就是佛经,张开嘴的第一句话就是佛语,自幼被万千信徒朝拜,活成人间最接近佛的那个人。”
“一生被信仰所眷顾,却也被信仰所累,他们不是没有飞升成佛的能力,可是受人间信仰供奉的佛,又怎么可能离开人间呢?”
秦拂若有所思道:“你是说……”
秦拂没有说完,天无疾却点了点头,道:“对,你可能不信,但每一任佛子在飞升之前都选择留在人间,以人间真佛的身份庇护信徒,直到下一任佛子出世,他们或避世隐居,或应劫而死。”
“所谓佛子,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走到最后近乎绝路的名字,只要套上了这个名头,他们就注定要为这万千信徒贡献一生,有可能是自愿献身,也有可能是不得不做,但却从无例外。”
他说完,秦拂终于想起什么,低声道:“上一任佛子在正魔之战时为庇护南境百姓舍身成仁,以一身修为化为佛光笼罩整个南境,终于等来了外界救援,那任佛子老死禅宗。”
天无疾:“对,这就是属于佛子的宿命。”
秦拂一时无言。
片刻之后,她又问:“那这些和这幅画、和荣枯佛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无疾的视线又转向了那副画,淡声道:“因为这一任佛子似乎比他的前辈们要通透许多。”
秦拂也看向那副画。
虚无缥缈的佛陀、青面獠牙的鬼怪。
她若有所思道:“前几任佛子都把自己当成人间真佛,以人间为己任,舍生忘死,固然可歌可泣,但既已做了人间的真佛,就相当于绝了他们飞升的路。
□□枯佛子……”
她看向了画中那虚无缥缈的佛陀。
她轻声道:“在他的画中,佛陀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更何况所谓人间真佛。”
他或许能当个合格的佛子,可佛子在他心中,大概也只是个地位崇高一些的职业而已。
天无疾轻笑道:“说不定,这位枯荣佛子有可能就是万年以来第一个飞升的佛子。”
天无疾话音落下,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外面有动静传来,两个人同时回头。
透过静室敞开的大门,两个人看到一身白衣的佛子从门外缓缓走进来。
此时此刻,他没了在玉台之上时那圣洁到让人看不清面容的光辉笼罩,那光头之下也只不过是一张俊美却又格外苍白的青年面容而已。
算不上过分俊美,也算不上平平无奇,没了那层光辉,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那一身白衣近乎寡淡,更衬得佛子的身躯清瘦到心惊。
白衣佛子双手合十冲他们行了一礼,开口之时,声音都是寡淡的。
“秦拂施主,还有这位……施主。”
“幸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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