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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感觉他们不像夫妻,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共同的,没有共同的孩子,没有共同支配的财物,甚至都没有需要共同商议的家务琐事,谁花谁的工资,夫妻俩都有独自的事业,平时各忙各的,偶尔电话沟通也是例行公事般的问候,最近几年他甚至都没陪她逛过街,他们似乎连矛盾都没有,因为罗婷的出身和自身高傲的个性,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家里,喜欢独来独往,看上眼的朋友也很少,能够交往的就更少,用她的话说不屑于和任何人纠结是非。
从结婚到现在,关昊始终就觉得罗婷和他似乎谁离开谁都能过,尽管夫妻之间那种相互的依赖不像别人那么强烈,刚调到外地时他问她想不想他,她说想不想都一样,他就说她冷血,她说:不冷血又能怎样,难道去找组织哭找组织闹,别说打死她都做不到,就是她的出身、她所受到的家庭教育都是不允许的。
她总是这么冷静,冷静的让他惊骇。
罗婷的教养和性格,关昊很赏识,从来没有扯过他的后腿,也没有怂恿他趋名逐利过,淡泊名利用在她身上是最恰当不过的词,她的世界只有她的舞蹈艺术和她那忧伤的初恋。
他总觉得她忘不掉那个人,尽管她遵照爸爸的意图,和那个教练断绝了关系,在爸爸的秘书中选择了关昊,但关昊仍然觉得在妻子罗婷的心中,那个人或多或少还有一席之地。
关昊为妻子和自己点了几样餐点,然后微笑着说:“这几天准备怎么度过,尽管说,我哪儿也不去,只陪你。”
关昊发现妻子不再年轻了,眼角已经有细小的皱纹了,而且今天气色不好,眼睛红肿,憔悴而没精神。
他忽然有些内疚,自己对她的关心太不够了。
看到丈夫含情的目光,罗婷有些心动,就像父亲当初说的那样,这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但父亲欣赏的人,都是和他一样,视工作如生命,女人在他们心里,永远都没工作重要,这一点,无须质疑,正因为理解,所以罗婷从没因为工作和他闹过不愉快。
但今天显然不是和他讨论这些,她低下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睛里溢出泪水,她激动的说:
“关。”
自从和罗婷确定了恋爱关系以后,直到现在,罗婷都是这么称呼关昊:“我这次去美国见到了汤。”
她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这点像极了他的父亲。
关昊眉头立刻收紧,凛厉的目光逼视着罗婷。
罗婷很少看到丈夫用这种目光看自己,他大多时候对自己都是听之任之,她的心一抖,咬了一下嘴唇,她必须把话说完:“对不起,我忘不了他,所以去见了他”
声音飘渺的似有似无,但足以令关昊感到震惊,这是结婚后罗婷第一次和他说起这个人,而且还这么郑重。
关昊似乎感到了什么。
“关,他在美国没结婚,至今都是单身,当初完全是为了让我忘掉他,才撒谎说他结婚了,还给我寄来了假结婚照。
关昊的心不由的一紧。
多年来养成的快速递进的思维方式,使他似乎明白了罗婷接下来要表达的意思,也似乎明白了她来这里吃饭的真实用意。
他的心不由的越缩越紧。
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她,听着她的诉说,就像当年她向他说起汤时的感觉一样。
只不过当年他是听者,现在他是她的丈夫。
“他得了重病,生命垂危。
关,你在听吗?”
罗婷美丽的眼睛里露出哀求,声音颤抖。
他点点头,表示在听。
没想到团里组织到美国演出,却让一对悲情恋人再次相遇。
“关,他需要我,我应该到他身边去。”
罗婷几乎哽咽着说出这句话,声音很小。
但他听起来却是嗡嗡做响,他脑子里出现片刻空白,握着咖啡勺的手微微发抖,表情肃穆极了。
“关?”
罗婷的眼里滚下晶莹的泪珠,声音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半天,他才抬起头,目光炯峻而严肃,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她,不错眼珠地看着她。
罗婷羞愧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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