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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棠在那内城之上,正待让人杀出一条血路救回男子的时候,眼前一幕却让他险些吐出一口郁血。
那男子直面内城,高声大吼:“将军不必为我死不该死之人,火箭破敌就在今朝,西楚尚有死士,伏蛟为第一个向死之人。”
说罢,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匕首,引颈就戮。
后来哪,陈棠就像一颗钉死的钉子,就死守在那雄州城内,打了守城战,野战攻伐,也夜袭过叶令昙大营。
这西楚也成了六国之中唯一一个,一州未下便逼得南唐不得不退军之国,只是叶令昙和陈棠的宿怨哪,也就这么结下来了。
这西楚人夸陈棠,追捧的比那入圣的江湖人还高,却不知当年不是有叛国者反被识破,而是那“叛国者”
让楚唐第一仗打得这般轻松。
陈晨听得腮帮鼓起,老酒鬼却一脸漠然,将葫芦递给陈晨:“里面剩下些酒,算留给你的,听了那西楚士的故事,当浮一大白,敬那英魂不散。”
说罢,也不顾陈晨如何,一个人靠着身后的佛像,就在那侧卧着,醉意已浓。
“山不见高兮,水不见深,西楚人杰兮,风骨如竹,游遍天下兮,谁知吾恨,流连四海兮,何如归家。
观雄州瀑如天河,茅烟酒若甘霖,武人粗犷至极,仅知护国安民;论境内文章得意,诗篇千古,剑州有朝堂士子,腰间偶有玉佩相伴,胸中放家国社稷,何如他国钟鸣鼎食。
低头俯视四海,有蛟龙卧伏不起,何如西楚伏蛟出而吞一万兵甲,其势壮哉。
老翁垂钓,老农言笑,稚童有书声琅琅破天际,青年手持青锋腹有百万兵,西伐西漠,南抗南唐,昔年亦是最风流,回头看,有春秋头筹曾落。
江水易逝人易老,风月难得苦难言,是潇洒人落魄,落魄人萧条,苦酿酒藏心者,渐有陈香。
江湖儿女情长,朝堂士子风流,国魂千古犹在,壮我西楚。”
老酒鬼口中有言,一篇不知谁做的词传遍破庙之中,传遍西楚子弟心中。
谁人知,西楚尚有名将未曾参抗南唐之战,谁人知,西楚尚有王奇,王奇心中有愧。
鼾声渐起,小酒鬼看着一旁如同老狗一般莫名心觉凄惨的老酒鬼,心中默念着那一句话“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天京城内,一处小酒馆里。
老人轻饮了一口韩国的名酒“于飞”
,然后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神恍惚,像是看到了许多年前的田家忠勇。
韩帝有愧,然而帝王不敢言错,只是封了田世杰一个“先登将军”
的名号,其后年轻人抱拳领命,年轻人未曾多言,揣测帝心深得其道的臣子亦未多言,韩帝只是轻轻点头,看着抱拳的年轻人。
韩无力存国,但国亡当有佳话,你田世杰,就当第一个敢死之人吧,先登,就当第一个敢死之军吧,他赵毅不是说过赵春秋可以一统春秋吗,朕在这里坐着,我们这些六国知道十年前的那事情的人都等着,不是坐以待毙,而是笑而闭口不言,朕说你亡不了这一朝春秋。
年轻人下朝的时候,和韩帝所看的方向一样,是那南唐阳州,是那春秋殿,是那赵春秋。
老人胡须上有些许酒水,老人不管不顾,只是问了年轻人一句:“唯死而已,可有怨怼?”
田世杰一边挠头一边饮了一口酒:“吾当于飞之际,先登当盛极一时,唯死而已,何来怨怼?”
说罢,起身而离,老人目送,眼中带有感叹与敬意,谁说韩国无国士无双,士弘毅,只为任重道远,老人又饮了一口“于飞”
,只觉这胸中有些许愤懑。
老人是韩国第一儒,唤作宫先,为天下先,先落子,先断势,先老,先死。
酒名于飞,有人曾言:“于飞之际,当自饮一壶。”
老人已老,口中呢喃:“于飞之际,当醉如烂泥,梦回昔年。”
昔年有老人未老,尚未入朝,有佳人等候,家母期盼,只是一入朝廷深似海,归家已是阴阳隔,如今,老人再看一个年轻人走向与自己阴阳相隔的那一线,走的坦然,老人自饮,今日当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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