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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撕扯着暮色,薛寒用枪油在玻璃片上涂出三姐家窗棂的倒影。
许瑶蹲在槐树根旁,看月光在他指节镀了层银边,忽然想起前世妞妞缠着要听王二小故事时,这双手曾用弹壳给她叠过会转圈的铁皮青蛙。
“狼毫笔尖蘸的是狗血。
“薛寒突然开口,水壶磕在树根上发出闷响,“孙会计昨儿往公社送账本,骑的是三姐陪嫁的凤凰牌。
“
许瑶捏着半截红绳的手一颤,铜钱落进腐叶堆里。
树影婆娑间,三姐家后窗忽然晃过两道人影,她认出孙志强那条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裤——前世他总说这是工友临终相赠的念想,却原来每个补丁下都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薛寒突然扯下武装带扣在她腰间,冰凉的铜扣贴上腰窝时,许瑶听见晒谷场方向传来野猫撕咬般的呜咽。
二十步开外的草垛后,三姐鬓边的银簪正勾住孙志强的中山装口袋,扯出半张印着公社红戳的牛皮纸。
“寒哥,那纸上的稻谷...“许瑶刚开口就被捂住了嘴,薛寒掌心的硝石味混着桃酥碎屑,激得她睫毛乱颤。
十米外的对话混着蛙鸣飘来,三姐的千层底突然碾碎几粒金灿灿的稻壳。
孙志强拽回衣角时,月光恰好照亮他腕间结痂的咬痕:“匿名信烧了就死无对证,倒是你描金用的狼毫...“他突然压低声音,三姐绣着缠枝莲的袖口猛地抖出半截红绳,和许瑶腕间崩断的那截像极了双生并蒂莲。
许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槐树皮,树汁混着前世记忆渗进骨缝。
那时妞妞高烧说胡话,攥着半截红绳非要等爸爸买的桃酥,可孙志强彻夜守在三姐家,说烈士遗孤更需要关怀。
薛寒突然往她嘴里塞了块桃酥,甜腻的香气冲散了血腥味。
他掏出巴掌大的黑色匣子,红灯在夜色里像颗将熄的炭火。
许瑶这才发现三姐说话时总用银簪戳地,而每戳一下,晒谷场方向的蛙鸣就弱三分。
“...要怪就怪许瑶命硬。
“三姐突然拔高声音,银簪划过孙志强喉结的血痂,“当年你说她克父克母,没想到克不死救济粮账本...“她腕间的银镯撞在槐树干上,惊起宿鸟扑棱棱掠过薛寒肩头。
许瑶猛地站起来,槐花簌簌落满肩头。
薛寒拽她时衣服带扣弹开,铜扣正撞上三姐脚边的陶罐,惊得孙志强怀里的牛皮纸散落一地——月光下那些稻谷闪着诡异的紫红色,和匿名信上沾血的颗粒如出一辙。
“许瑶?“孙志强倒退两步踩碎稻谷,三姐的银簪“当啷“掉进陶罐。
薛寒慢条斯理按下黑色匣子的停止键,红灯熄灭时,远处晒谷场的火光突然映红半边天。
许瑶弯腰捡起沾着狗血的稻谷,指尖触到薛寒军靴底的红黏土。
前世也是这样燥热的夜,她抱着咳血的妞妞求孙志强借拖拉机,却看见三姐的儿子开着公社的农机车扬长而去,车辙印里也混着这种紫红稻粒。
“寒哥,你听!
“她突然指向老槐树虬结的树洞,那里传来磁带转动的细微声响。
薛寒用刺刀挑开蛛网,拽出的半截红绳上拴着枚生锈的铜哨——正是村长当年主持退婚仪式时别在襟前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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