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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如果要说程凤台和商细蕊有过亲热之后,两人感情确实发生了些什么变化,那就是变得更为难分难舍了,或者叫做热恋也很合适。
程凤台在商细蕊身上销了魂,立刻对自己两年以来的坐怀不乱追悔莫及。
痛骂自己是个傻x之余,不住地咂嘴回味,把商细蕊在床上的情态翻来覆去地意淫,简直像个初尝人事的毛头小子一般热衷。
而商细蕊早在程凤台向他表白爱意以后,便有过各种各样的明示暗示,奈何程凤台总是无动于衷,同床共枕的时候,商细蕊有点磨磨蹭蹭的动作,程凤台就捉牢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说点旁的话引开他。
商细蕊以为这是程凤台不接纳男人的缘故。
一朝夙愿得偿,两人多了一层别样的关系,就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亲密和随意,都觉得此情此意更加深厚了。
程凤台在家里过年,除夕夜里吃年夜饭,大少爷二少爷依次端坐。
三少爷还不会说话,伏在乳娘怀里,由乳娘剥虾子给他吃。
四姨太太挨着二奶奶坐,察察儿和美音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
外面烟花闪烁,照在屋里乍然一亮,引得孩子们都无心吃饭,只探头探脑地想出去放炮仗玩儿。
一家人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
程凤台看见大圆桌末尾有几个位子还空着,家里人不算多,实在坐不满。
心想这个时候商细蕊肯定也在和小来吃年夜饭。
主仆两个孤零零的。
年夜饭向来多荤腥,商细蕊一定得吃撑着了,小来又拦不住他。
然后跟孕妇一样两手支着后腰,艰难地等待消化。
要是商细蕊能坐在这里与他一块儿吃顿年夜饭,那才叫团圆呢。
程凤台攥着酒杯忽然一笑,又很惆怅地悄悄叹了口气。
二奶奶一面与四姨太太说着话,一面斜眼觑了他一眼,也跟着饮了一杯酒。
商细蕊这里全没有程凤台想的凄凉,俞青客座北平,除夕夜与商细蕊共度,带了两瓶上好的花雕酒来。
水云楼里几个孤身的戏子也按照往年的旧例,各自提了酒菜纷至沓来,在客堂里搭了个大圆桌面,行酒令说笑话,热闹得不行。
商细蕊吃得身上发热,鞋子也脱了,领子也敞了,盘腿坐在椅子上哇啦啦与净角比唱花脸。
等到过了子夜,戏子们醉倒的安排睡下,没醉的自行散去。
俞青兴致还很高,撤了圆台面,移坐到八仙桌前自斟自酌,与商细蕊说她当年是如何逃家,如何与家人决裂,她母亲如何为她哭坏了眼睛,哥哥又是如何千里追缉当众扇了她耳光。
商细蕊是个幼年失怙的人,后来的义父义兄也是建筑在知音搭档的情分上,对亲情的体会很薄,也没什么向往,自然插不上什么嘴。
俞青说着,他听着,青瓷杯子里盛满了花雕,他舌头舔舔,又辣又甜,吃得很开心,随口问一句:“既然从家里出来心里那么苦,那是为什么呢?在家当个名票,也能唱戏的啊!
你看范涟、黄三公子、安贝勒。
豪贵之家的少爷小姐,在票房里一向很受宠。”
俞青凄苦一笑:“不为名,不为利,就为了追着一个人去。”
商细蕊立即找到了八卦点,酒也不喝了,等她接着往下说:“哦?那么追到了么?”
俞青斜眼看他:“那人和你的二爷一样,是个有家室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挑破了他和程凤台的事情,虽然他们的事情并不打算瞒着人,忽然被提起,不免还是面上一愣。
然后商细蕊发觉,他很喜欢别人把程凤台称作“他的”
:“他要家室,不要你啊?”
“他还不只有一个太太呢!
儿女成群的,哪儿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铁了心真要你,他太太能怎样,反正都不止一个太太了。”
俞青只是缓缓地摇头:“就是不止一个太太,才麻烦。”
商细蕊一力为她排忧解难,想了想:“恩那就不要嫁给他,你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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