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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如豆,练竹静静的沉思。
她买管平波时,便是打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管平波无父无母,进了门,不出所料,一个外来的孩子,只能依附她生存。
年轻的体态,开朗活泼的性子,却出乎意料的,这个小女孩竟是桩桩件件看得分外清明。
管平波一出手,练竹便知自己已被看得透彻。
用心弄来一把刀,那把刀不消人嘱咐,便自行上前替她舞的眼花缭乱。
断绝了胡三娘的心,也惊的她不得安眠。
心中不由想,这把刀,她拿的住么?
惧意从心底升起。
一个透彻但几乎无欲无求的女人;一个身为妾室但能随口将未来孩子许诺给她的女人;比胡三娘可怕太多了!
明日还有宴会,练竹强迫自己睡下,闭上眼。
珊瑚悄悄的吹熄了灯,室内陷入黑暗。
练竹回忆起管平波新婚那一夜的狠戾,只觉胆战心惊,未来,是她管我叫姐姐,还是我要仰她鼻息而活?若非因缘际会买她入府,那夜恐就命丧黄泉,所以,一切都是命么?
练竹在床上辗转反侧,把与管平波相处的点点滴滴剖开了揉碎了的想,直想到天明,都无个结果。
若非无子,何至于今日?练竹轻轻叹口气,唤了一声珊瑚:“伺候我梳洗,预备待客。”
十月十七日,窦家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怒放的山茶花层层叠叠围绕着正房。
男客在演武场现搭出来的戏台子处接待;女眷则往正房里吃酒。
然而一切都与管平波无关。
窦家唯一的官家之后的练竹云,官宦人家最重规矩礼仪,知道窦家小门小户,请了族中媳妇招待无妨,却万万不能让侍妾当了主家,以免官太太们不喜。
众人虽有些怀疑练竹是为了打压两个妾,只如此无伤大雅的事,不必细究。
管平波毫不在意,今日的宴席上只怕不太平,窦家两个九品芝麻官,且请不动从五品的知州。
只程知州得意自己绕过了洪让姑父的地盘,把窦家哥俩的前程砸了下来,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竟亲自来贺。
堂堂知州出行,洪让不欲公然撕破脸,只得跟着前来,地方官竟就如此在窦家扎了堆。
只把肖金桃忙的脚打后脑勺,从昨日到今日午间,硬生生的办出了份热闹,撑起了窦家的戏台。
看不着热闹,胡三娘气个倒仰,一甩帕子往三房去找侯翠羽说话。
管平波不欲与人说家常理短,只换上了崭新的斗篷,往园中散步消遣。
园子里红梅打着小骨朵儿,点缀着冰雪。
窦家池塘里的残荷早已收拾干净,空荡荡的水面上,结着薄薄一层冰,触手即碎。
管平波抱着手炉,立在池塘边,斗篷上的狐狸毛在寒风中飞舞,时不时的滑过脸颊,有些痒,却不令人讨厌。
闲庭信步的赏着一池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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