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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真脸色红涨,神情立刻激动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架在了也遂的脖子上,“说,是谁让你来问的?”
那寒光闪闪的宝刀刀锋发出的光茫让也遂瞬间面无血色,吓地坐倒在地,急切地申辩道:“大汗息怒,这不是别人指使我来问的。
我身为您的妻子,自然是视您为我的主人,哪敢有异心,身为您的妻子和奴仆,我是为您着想啊!”
“这是为何?”
铁木真的脸色稍霁。
“大汗眼下四体康健,每日饮食不亚于年轻人,但毕竟已经五十有八,就是最强壮的猛虎也有老的一天,最善跑的骏马也有跑不动的一天。
大汗将要带领儿郎们越高岭渡大河,长征花剌子模国,但世事无常,若像那大树之躯骤倾,那么您的百姓将托付于谁,让国家永固?您有四个杰出的儿子,但是在您出征之际,您还是早做决断,让您的子孙和百姓,还有我们这些贱婢们早知您的旨意。
我这是替您着想,还望大汗宽恕!”
也遂哀求道。
“我老了吗?不,我是草原上最善跑的骏马,高山密林中最凶猛的猛虎,天空中最锐利的鹰雀,我还要带领着我的那可儿们征服天下,让唐兀惕人、女真人、花剌子模人都臣服于我蒙古,对了,还有汉人。
让我的百姓永远不再挨饿受冻,代代都有美酒和美食,让每一身为蒙古人的子孙,都感到无上的光荣。
我是长生天委派的在地上的合罕,我怎么会像一匹掉了牙的老马呢?又怎么会是一棵生了驻虫的老树呢?”
铁木真站在也遂的面前,冲着她大声喝斥道,颌下花白的胡须剧烈地抖动着。
“大汗,也遂夫人说的对啊,中原的皇帝在登基的时候,往往不久就会从自己的儿子当中选一个将来继承自己的大位,诏告天下,以免万一不测,不让权臣和小人阴谋得逞,也不会让自己的其他儿子们有了非份之想,而让国家不得安宁。”
刘仲禄见势不妙,连忙规劝道。
铁木真的脸色很久才恢复了正常,他收回了自己的宝刀,但他剧烈起伏的胸口表明他的内心很不平静,他感到自己的心中一片烦躁不安。
他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在眨眼之间苍老了十岁。
是的,他确实是老了,就是平日里在马背上的时间久了,腰也会酸了,背也会疼了,双腿也会发麻,不再拥有年轻时的活力和精力了。
想到此处,他内心中更加烦躁,因为他是成吉思汗,所有蒙古人的大汗,草原上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合罕,将来要做普天之下所有民族和国家的皇帝的,是天生要让所有人景仰和臣服的,这是长生天的旨意,不允许有人违背这一点。
他内心之中不愿承认自己真的已经老了的事实,那握着刀柄的手的指关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铁木真颓废地坐在自己的软榻之上,端起一只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将那空酒杯摔出了很远,也像是摔在也遂妃和刘仲禄的心坎之上。
他挥了挥手,也遂妃如蒙大赦,连忙退出铁木真的金帐,内衣早已湿透,仍心有余悸。
铁木真盯着刘仲禄手中抄录的《三国演义》,盯得刘仲禄心中如野马般横冲直撞,忐忑不安。
“刘禅?”
铁木真忽然念道,“我可不是刘备!”
刘仲禄心中一惊,连忙道:“大汗若不喜欢这刘禅的结局,我这就去让不儿罕改了去。”
“改了?不必了!”
铁木真断然否决,“不儿罕这书写的好啊,汉人当中有不肖儿子败坏祖宗的基业。
蒙古这片草原自古以来也是父子相争,兄弟相争,哪一个部落强大,就认谁为主,父传子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只是往往所传非人,如那太阳汗之辈,则是国家的不幸。
我当年不是继承先祖的汗位,我那仁慈的父亲被那阴险的塔塔儿人毒杀之后,原来投靠我家的百姓纷纷离我而去,家中只有九匹马。
如今这个天下,是我和我的那可儿们一起打的天下,多年以来我忙于争战,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也从未生过大病,整个草原和百姓都臣服于我,将来也会是孛儿只斤氏做大汗的。
其他人都从未提出这样的建议,还是也遂说的对,现在是到了应该决定我哪一个儿子来继承汗位的时候了。”
“大汗不如召集您的儿子、诸王,还有您的那可儿们,来商议这件事情。”
刘仲禄建议道。
“不,在召集他们之前,我想先听听吾图撒合里有什么高见,他是熟读汉人史书的,又是契丹皇族后代,想来也会有些计较!”
铁木真道,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顺便将不儿罕也叫过来,这少年人小鬼大,万万不可小看了他,将他当成无知之辈!
你去宣他们过来,不要让别人知道。”
刘仲禄闻言一怔,领命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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