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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威尔的论说越来越多,争辩也愈来愈强烈,——人也瘦多了。
母亲觉得,当他和娜塔莎谈话,或者盯着她的时候,他的尖锐的目光立时就变得柔和了,声音也亲切起。
甚至他整个人都变得单纯了。
“上帝保佑他!”
母亲着。
暗自微笑着。
每次集会上,一到争论激烈而狂热的时候,霍霍尔总是站起身来,像钟摆一样地摇着身子拿洪亮的嗓音说些单纯而温和的话,于是大家都为之更镇静、更严肃起来。
维索夫希诃夫总是非常阴郁,似乎是在催促大家到什么地方去,他和那个名叫萨莫依洛夫的红发少年,总是抢先开始争论,那个圆脑袋、头发白得像用刷子粉刷过的伊凡·蒲金常常对他们两个表示同意。
头发光滑而漂亮的雅考夫·索莫夫——说起话来低沉而严肃,他不常参加辩论,他跟额角很宽的菲佳·马琴,每逢辩论的时候都是站在霍霍尔和巴威尔的一边。
娜塔莎不来的时候,往往由尼古拉·伊凡诺维奇代替她从城里来参加集会。
他戴着眼镜,个子短小,留着亚麻色的胡子,不知他是远方哪一省的人,说起话来总带着一种“噢”
“噢”
的特别口音。
他整个人都有点外地人的味道。
他总是说最简单的事儿——家庭的生活、小孩子、生意、、面包和肉类的价格等等,凡是与居家过日子有关的他都谈论。
就在这繁复的事情里,他能发现许多的虚伤、混乱、愚蠢,或者非常滑稽而且明明对人们不利的地方。
在母亲眼里,他好像来自遥远的别的什么国度,在他的国度里,一切都是正直的,一切都是安逸的。
但是到了此地,一切都和他不对劲儿,他不习惯这种生活,不以为这种生活是必不可少的,也就不喜欢它。
它在他心里激起一种希望根据自己的意志改造一切的沉着执拗的愿望。
他的脸色有点发黄,眼睛周围布满了细密而发亮的皱纹。
他的话音颇低,手却总是热乎乎的。
他和符拉索娃打招呼的时候,总是拿他有力的大手,裹住她的整个手掌。
每每这样的握手之后,母亲总感到些许轻松与安心。
此外,从城里前来参加集会的还一些人,来得最勤的,是个在清瘦白皙的脸庞上生着一双大眼睛的、身材苗条的姑娘。
她的名字叫莎馨卡。
她的言行举止都很男人。
她通常总是生气地锁着一对浓黑的眉,每当说话的时候,那有笔直的鼻梁的鼻孔,总是不停地鼓动着。
莎馨卡最先高昂地说:
“我们是社会主义者……”
当母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立时盯住这个姑娘,并怀着无名的恐惧。
她曾听说社会主义者刺死了沙皇。
那是在她年轻时发生的事件;当时大家都说,因为沙皇解放了农奴,地主们要向沙皇复仇。
他们立誓非杀了沙皇才剃头。
因此,人们称他们为社会主义者。
但是此时此刻她真为明白为什么她儿子和儿子的朋友们也是社会主义者了。
散会之后,母亲问巴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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