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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它转过头,径直朝我们驶过来——原来有一架日本飞机从上空看见我们在深水下,把我们的位置用无线电通知了那艘日本布雷舰。
我们立即潜到150英尺深的地方,以免被它探测到,同时做好准备应付深水炸弹:我们在所有的舱盖上都多加了几层铁栓,同时为了让我们的潜艇在沉降时保持绝对的稳定,我们关掉了所有的电扇和整个冷却系统、所有发电设备。
“3分钟之后,突然天崩地裂——有6枚深水炸弹在我们四周爆炸,把我们直压到海底深达276英尺的地方。
我们全都吓呆了,在不到1000英尺深的海水里受到攻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不到500英尺的话,几乎全都难逃厄运。
而我们当时却在不到500英尺一半深的水下受到了攻击,如果从安全角度来说,水深等于只到了人的膝盖部分。
那艘日本布雷舰不停地往下投深水炸弹,连续攻击了15个小时。
如果深水炸弹距潜水艇不到17英尺的话,炸弹爆炸的威力可以在潜艇上炸出一个大洞来。
大约有10到20颗深水炸弹就在离我们50英尺左右的地方爆炸,我们奉命‘固守’,也就是静躺在床上,保持镇定。
我当时吓得几乎无法呼吸,心想:‘这下死定了。
’我一直不停地对自己说着:‘……这下死定了……这下死定了。
’电扇和冷却系统全都关闭之后,潜水艇内的温度几乎高达华氏100多度,可是我却害怕得全身发冷,身上虽然穿了一件毛衣,还有一件带皮领的夹克,可还是冷得发抖。
我的牙齿不停地打战,全身冒出一阵阵的冷汗。
“日本布雷舰的攻击持续了15个小时之久,然后突然停止。
显然,那艘日本布雷舰用光了它所有的深水炸弹,这才离开。
这15个小时的攻击,感觉上就像是1500万年。
我过去的生活都一一呈现在我眼前,使我记起了以前做过的所有坏事,以及我曾经担心过的所有细小事情。
在我加入海军之前,我是一个银行职员,曾经为工作时间太长、薪水太少,而且没有多少升迁机会发愁。
我曾经因为没有办法买自己的房子、没有钱买新车,没有钱给我太太买好的衣服而忧虑过。
我非常讨厌我以前的老板,因为他老是给我找麻烦。
我还记得,每天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总是又累又困,常常因为芝麻小事而跟我的太太吵架。
我甚至还为我额头上因为一次车祸而留下的伤痕发过愁。
“在多年以前,那些令人发愁的事看起来好像全都是大事,可是在深水炸弹就要夺走我生命的那一刻,这些事情又是多么的荒谬和微不足道。
就在那时候,我答应自己,如果我还有机会再见到太阳和星星的话,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忧虑了。
永远!永远!永远也不会!在潜艇里的那15个可怕的小时里,我所学到的生活道理,比我在大学4年所学到的要多得多。”
我们通常都能很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重大危机,可是却会被那些小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例如,萨姆耳·白布西在他的日记里写到他曾目睹了哈里·维尼爵士在伦敦被砍头的事:当维尼爵士走上断头台的时候,他没有请求别人饶他的性命,却要求刽子手不要一刀砍中他颈项上那痛伤之处。
这也正是拜德上将在又冷又黑的南极洲的夜晚所发现的另外一点——他手下那些人常常为一些小事情而发火,但对于大事却不在乎。
例如,他们能够毫无怨言地面对危险而艰苦地工作,在零下80度的寒冷中工作。
“可是,”
拜德上将说,“我却知道他们之间有好几个同在一间办公室的人彼此不讲话,因为他们怀疑对方乱放东西,占了他们自己的地方。
我还知道队里有一个人非常讲究,他坚持空腹进食、细嚼健康法,每口食物一定要嚼过28次才吞下去,而另外有一个人,一定要在大厅里找—个看不见他的位子坐着,才能吃下饭。”
“在南极的营地里,”
拜德上将说,“任何事情都可能把最训练有素的人逼疯。”
其实,拜德上将还可以加上一句话:“小事”
如果发生在夫妻生活里,也会把人逼疯,甚至还会造成“世界上半数的伤心之事”
。
至少,这话是权威人士说的。
芝加哥的约瑟夫·沙马士法官在仲裁过40000多件不愉快的婚姻案件之后说:“婚姻生活之所以不美满,根本原因通常都是一些细小事情。”
纽约郡地方检察官法兰克·荷根也说:“在我们的刑事案件里,有一半以上都是由于一些很小的事情引起的:在酒吧里逞英雄,为一些小事情而争吵,讲话侮辱人,措辞不当,行为粗鲁,等等。
就是这些小事情,结果引起了伤害和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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