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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拓听到后来,居然有些惘然:破了的窗户早就修补好,窗外也一派平和气象——狗牙还有地枭什么的,仿佛只他做过的一场噩梦,醒来时阳光一照,金光万道,一切也就过去了。
……
炎拓做了梦。
梦见有人敲门,乒乒乓乓,他怕吵醒聂九罗,急急地下床开门。
门一开,居然一脚跨进黑漆漆的坑道里。
炎拓顺手拎起一盏矿灯,顺着坑道往里走,矿灯的光左晃右荡,每次只能照亮小方桌么大的一块地方,愈衬显出周遭的阴森。
走着走着,炎拓反应过来。
这他爸炎还山的矿场,他下到了矿底。
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溜滑,炎拓哎呦一声,踩着玩意儿滑出了几米远,仰天摔了结实。
他恼怒地坐起身子,拎着矿灯四下去照,先照见了害他摔跤的罪魁祸首,香瓜靠结蒂处的一块。
再然后,他看见灯光的尽头、模糊而又黯淡的黑里,站着一人。
他下意识提了矿灯。
他的林姨,林喜柔。
林喜柔就站在里,容颜如过去一样姣好,长又浓又密,眼睛死死盯着他,里头满愤恨和怒火。
她的声音从齿缝里往外迸,字字怨毒:“炎拓,如果你,我会输。”
炎拓的心头很平静。
事到如今,输赢有什么意义呢?
他说:“你就输了。”
林喜柔的面目渐渐扭曲,喉咙里出阴毒的怪声,她亮而浓密的长渐渐灰白,如被燎焦的枯草,两只眼睛夸张地外分,外扩,脸上的老皮一层一层,耷拉着垂下。
她像极了老迈堪的蚂蚱。
炎拓听到她尖利的嘶声:“我只够聪明,会有人比我更聪明……”
咔嚓一声响,她的脚下裂开一道地缝,林喜柔的身子整跌落下去,只余两只带趾爪的手,死死扒住了边沿。
她仰起倒三角锥一样的脑袋,昆虫口器一般的嘴巴诡异地蠕动着,朝着他喃喃重复:“我只够聪明……”
……
炎拓一身冷汗,翻身坐起,再没了睡意。
窗帘没拉严,外头经有些微微亮了。
睡在边上的聂九罗半睡醒的,睡眼朦胧问他:“干嘛?”
炎拓轻声说:“没事,你睡你的,我先起了。”
起了?
聂九罗迷迷糊糊摸过枕侧的手机。
6:57。
还没到七点呢,她带了点起床气:“没到点呢,再睡会。”
边说边欠身过来,伸手抱缠住炎拓,头枕住他胸口,又阖眼睡过去了。
炎拓被她八爪鱼样缠着,起来,又躺舒服,只能半倚着靠在床头,哭笑得。
过,聂九罗这样的。
她起了早时,经常要拖着他一起,似乎拉一下水,会更心安理得、睡得更安稳。
炎拓一般都只笑笑,就依着她了。
他伸出手去,轻轻蹭磨她细长的眉毛,指腹又慢慢没入她的鬓角,任无数细软的丝在指间拂过。
聂九罗大概觉得痒,蹭了两下之后,微微掀开了眼,眼睛在微暗的晨曦里,朦朦胧胧,像含水衔雾。
她说:“这么听啊,让睡就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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