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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王一袭蓝衫,行出兵器谷时,只看见——
茫茫夜色之中,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衣袂随风猎猎飞舞,额上伤痕未消,正有些失魂落魄的盯着他看。
巫王在一丈之外停步,负袖,审视着那双眼睛下,涌动的温度,究竟是冰冷,还是滚烫。
许久,他沉声问:“你何时过来的?”
子彦唇边浮起一抹苍白的笑意:“诚如父王所想,不早不晚。”
巫王目光陡寒,斥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语罢,他强压住怒意,便欲拂袖而去。
子彦眸间,迸出痛苦之色,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在巫王与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骤然低吼一声,异常悲怆道:“为了当年的的一个承诺,父王竟连亲子的性命都不顾了么?”
巫王如遭雷击,身体猛的一僵,片刻后,蓝袖一挥,直接将子彦掀翻在地,几乎是暴怒道:“你放肆!”
子彦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仰天大笑,眼角,缓缓溢出一道泪痕。
笑了会儿,他又噗通跪倒在地上,低着头,竟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巫王微微变色,欲伸出手,扶到那少年颤抖的双肩上,但转念想到了什么,手至半空,却又生生缩了回去。
子彦忽然仰起头,满面泪痕的恳求道:“从小到大,儿臣从未真正求过父王什么,这一次,儿臣恳求父王,救救子沂。”
“父王为了当年对商王叔的一诺,可以倾尽所能、待文时侯如己出,想必,定能明白儿臣心中的苦楚。”
巫王直觉一股滚烫的热血在喉头涌动,心底,却是无尽的悲凉。
曾几何时,那个惊才绝艳、令他敬之慕之的人,也曾如此卑微的伏跪在他面前,一字字,立下誓言:“属下参商,愿追随王上左右,永不离弃。”
他自然懂这世间的苦楚,只是,生于王室,兄弟阋于墙者不计胜数,世上,又有几人能成为参商?
思及此处,巫王目光更幽寒了一分:“你既知内情,就该识大体一些。
待孤为文时侯清除余毒,自然会返回这里、救自己的亲子。
世子自幼习武,撑上这一刻,应该没有问题。”
“父王内功深厚,一定知道,五脏俱伤,如何能等?”
子彦露出哀色,目光执拗的道:“儿臣愿代替父王,用青溟诀为文时侯祛除夭黛之毒,恳请父王,立刻返回兵器谷。”
巫王骤然变色,喝道:“你不要命了么?!”
子彦缓缓摇头:“儿臣虽修为不高,但至少,能把握分寸,不至于伤了性命。
可父王若不回兵器谷,子沂他……就再无希望了……”
巫王默然,抬首凝视夜空片刻,方道:“你可知,这么多年,孤厌恶的是什么?”
子彦没有回答,俊秀干净的脸庞上,痛色愈深。
“孤最厌恶的,就是你陷在这所谓的兄弟情深里,终会——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
巫王咬着牙,恨声说罢,墨眸深处,悲伤与愤怒交织。
子彦双颊煞白、如遭雷击。
巫王眼角眉梢满是淡漠,再看向子彦时,已恢复平日里的威严神色,冷声道:“你若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即使这一次,他活了下来,日后,他还会因为你,吃更大的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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