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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凉,入味。”
白明禹把自己院里的人都骂跑了,闹着不肯吃晚饭,这会儿身上疼肚子饿,听见谢璟说就让他拿过来喂自己吃几口。
放凉的米糕软糯,上面淋的蜂蜜已经全部浸到糕饼里,甜滋滋的,别有一番滋味。
白明禹连吃了几大块,垫了肚子又找事儿,一边嚼米糕一边皱眉问:“你洗手没?”
谢璟:“洗过了。”
白明禹这才放心,就着他的手又吃了一大块。
伺候少爷吃饱,又给他倒水,坐在那听白明禹倒苦水。
“小爷有时候倒是羡慕你们,哪儿都能去,整天到处跑,都不用背书挨戒尺,前几天省府那边还来了个劳什子‘爷爷’,老古板似的,绷着脸坐在那也不跟人说话,冰雕似的一点人气都没有,我昨儿还烦他不说话,今天倒好,我大哥回来,考校我大哥也就算了,他好歹也是大掌柜,怎么连我的功课也管!”
白明禹气得捶床,恨恨道:“他那边嗤笑一声摇摇头,回来我就被爹打了板子,那么宽的板子啊,活像打的不是亲儿子!”
谢璟看了他后背一眼,薄被遮着部分,但也能瞧见沾了血,确实挺狠。
白明禹红了眼圈,问他:“你爹也打你吗?”
谢璟顿了下,道:“我没有爹。”
白明禹:“……”
白家小霸王悻悻转头,趴在软枕上嘟囔一句。
谢璟留下来值夜,白明禹身体好,打了十几板子下去也没见发烧,第二天一早还吃了两笼烧麦,又开始生龙活虎了。
这次白家老爷没再纵容,白明禹伤着不能去学堂,就找了先生来家里站在床边上念。
谢璟立在一旁安静听,好些都是他以前跟在九爷身边学过的东西,青河县的先生学问一般,书里还有一两句解析说错了,谢璟听到眨眨眼,也没吭声。
白明禹还在怄气,堵起耳朵不肯听。
先生道:“少爷,你要是这样,我就请戒尺了——”
白明禹:“你打,打得我十天半月下不来床才好!”
正好不用去给东院那位爷爷磕头,他宁可继续躺着。
先生拿了戒尺,却转身冲谢璟道:“寇沛丰,伸手!”
谢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缓缓伸手,戒尺毫不留情落在他手心。
白明禹骂道:“你打他干什么!”
先生唬着脸道:“少爷不好好读书,定是身旁的人督促不够,您伤着打不得,陪读先挨三戒尺!”
说着“啪啪”
又是两下。
白明禹躺在床上又要吵闹,谢璟却先一步蹲下身来,半跪在他床边捧了书去给他看,堵他道:“少爷,看书。”
白明禹这人平日里霸道,但也最护短,先生打了他身边的人,简直像打了他的脸,此刻面色铁青咬牙去看书。
好歹一下午没出什么岔子。
等先生走了,白明禹又开始折腾事,不想抄书。
白家小霸王扔了毛笔,挑眉怒瞪:“趴着怎么写,我身上还疼得厉害,一个字也写不出!”
谢璟抬眼见房里没人,低声道:“我能写。”
白明禹惊讶:“你识字?”
谢璟点头,捡起笔来写了两个,白明禹眼睛亮了,对他道:“再写潦草些,对,就这样,写得好!”
谢璟替白明禹抄书,挑灯连夜把先生留的作业写完。
烛光跳动,谢璟坐在桌边提笔沉默抄写,左右的光把笔影拉得老长,让他多了几分熟悉感。
他经过战乱,当时物资紧缺,别说电灯就是煤油灯都常有供应不上的时候,他揣着怀里的牌位跟着人群四处躲蹿,偶尔会得到几根蜡烛,就在夜里就着唯一的那点烛光抄写佛经。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总想为九爷做点什么,这一写,就是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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