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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妖怪又怎么了?”
应天长很是不解。
“我们来书院就是为了得教化明是非,而不是来惹是非的。”
牛妖笑着说,“何况我也有三百多年的修为,加上我们牛妖本就皮糙肉厚,他们伤不了我的,忍一忍就忍一忍嘛。”
应天长看不见这只名为青黄的牛妖的笑容里有什么愉悦或是高兴。
他又啃一口水果,汁液与果肉在口腔里回荡,很甜。
“会收纳我们这些妖怪的书院,世上只有这里了。
我们不想被赶出去。”
青黄说。
“你们?”
应天长也总算知道了书院里为何有如此重的妖气,他也想起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子所说的“有教无类”
四字。
看来老书虫这书院主人当得不错嘛,只是老书虫站得高,可能看不见书院里的淤泥污浊吧。
应天长虽然觉得书院既有“有教无类,一视同仁”
八个字,就不该有人妖的区别,哪怕真的人妖有别。
可少年依然不想帮这些自甘认命的妖怪去做什么。
不说自己与其他人类书生怎么想怎么做,就这些妖魔而言,也不一定领情。
这是应天长走了数万里中原山河所学到的。
而教会自己的,是那个死了的烂橘子,也因此,他才死了。
“你其实没我想的那么难相处。”
青黄补了一句,“虽然话少,但不是坏人。”
“坏人?”
应天长有一些想笑,“人啊,哪有好坏,就和你们妖怪一样,没得什么好坏之分。”
“我知道。”
青黄说。
这句回答出乎应天长所料。
“一些妖怪食人心肝吃人魂魄,是天理如此,或者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像一个人误入山野被猛虎所吃,非猛虎之错,它本身就要猎食。
还有一些厉鬼,是怨念所化,已无神智,本能害人而已,也不能说对错。”
青黄说,“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青黄说这话的时候,应天长有些不自在,他总觉得这些话不该出自憨愣如此的牛妖之口。
但更多的不适应,是来自青黄嘴角的淡淡的笑意。
这一抹笑意,应天长能看到其中所蕴含的情绪,比如无奈,比如茫然,比如天理如此……就像有人将手指,伸入了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刻印出不同的思想,而他嘴角的笑容,是心脏被雕刻时流出的血液。
“但你是第一次说人就和我们妖怪一样的人。”
青黄说。
应天长觉得他说得对,也觉得他说的不对。
更觉得他可怜。
陈临安曾说自己以草喻己,而应天长眼前,这青黄只是借说妖魔鬼魅的无对无错而已。
他真实想说的,却没有说,对它而言,也是不敢说。
应天长挠着头,继续啃手中水果,这真的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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