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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风道:“不怪你,怪我。
是我察觉得太晚,花月影一定比我更早怀疑死去女子的真实身份,先前她在密林中说的那些话,不是吹嘘,想必是出门前已有谋划。”
“这女人好歹毒!”
纪檀音悲愤交加,拳头在身侧胡乱捶打,激动的情绪使得毒药进一步侵入经脉肺腑,他偏过脑袋,呕出几口淡黄的胆汁。
谢无风拭去秽物,用热毛巾给纪檀音擦脸,纪檀音在被窝中瑟瑟发抖,扭动着躲避他的照顾。
十八年来他未曾如此狼狈过,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天真明亮的少年崩溃大哭。
“你别管我了!
师父受诬陷,大师兄被害死,我还要仰仗仇人拿解药,活着干什么?”
纪檀音蒙着脑袋,哭了没几声又开始呕吐,如今他水米不进,时醒时睡,全身没一处好皮肤,都在奇痒发作时抓烂了,涂着难闻的油膏。
谢无风忍着鼻酸,好言劝他,恨不得将花月影碎尸万段。
没一会,纪檀音最恐惧的麻痒又开始发作,他扯着对方的衣襟哀求:“谢无风,我受不了了,你杀了我吧!”
谢无风一把抽出沉沙剑,指尖发抖,剑刃如霜,激动道:“好,那你先杀了我!”
点了昏睡穴之后,纪檀音的感知力下降了一些,但在睡梦中仍然不舒服,不停地踢打扭动,身上一层层地出汗。
谢无风本来不愿点他的穴道,这毒已经让纪檀音神志不清,他真害怕纪檀音会在某次昏睡中长眠不起。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受苦。
外头大乱,或许他该赶去玄刀门瞧瞧情况。
可是纪檀音交给丫鬟照料,他终究不放心。
另外,李澄阳这一死,雄图镖局与玄刀门的深仇大恨算是种下了,再去揭露或调停都没有意义,少不得让他们打一场。
丧子之痛,总得有个发泄之处。
花月影筹谋多年,这一局又赢了。
另一方小院里,李澄亦揉着眼睛走出卧房,发现自己的奶妈站在槅门前朝外张望。
“阿嬷,”
李澄亦用清脆的童音问:“怎么如此吵闹?我好像听见他们说大哥的事,他到底去了哪里?竟然两日不归家。
我的糖人怕是早就化了。”
奶妈急忙用袖子抹干眼泪,听说李澄阳遇害,府上大半小厮们都跟着老爷夫人讨公道去了,她奉命照顾小少爷,再心急如焚也只能留在家中。
“镖局的事,没大碍,小少爷快回床上睡吧,天凉。”
李澄亦狐疑地瞧着奶妈,他虽然才十岁,心思却多,不像外貌看起来那样傻,何况小孩子敏感,阿嬷通红的眼眶骗不过他。
李澄亦撒娇:“我想吃雪花糕,阿嬷能否去厨房帮我拿些来?”
大少爷尸骨未寒,小少爷却天真无知,老妇人心中难过,百感交集,若放在平时,少不得教训李澄亦这个半夜偷吃的毛病,可此刻泪如泉涌,为防露出破绽,连忙以袖掩面,往厨房去了。
她一走,李澄亦便抓起一盏灯笼,撒腿狂奔。
钻出镖局大门,看见街道尽头有一队疾驰的人马,手里的火把在风中明明灭灭。
都是雄图镖局的镖师!
李澄亦瞪圆眼睛,迈着肉乎乎的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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