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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未决,谢无风就跟着伙计来了,纪檀音仓促之间没能展现任何一种预设的态度,反而把慌乱和紧张暴露了个彻底。
谢无风倒是平静从容,之前纪檀音骂他时他也很平静,这会悠闲地迈着步子,身体自然地摇晃着,行动间散发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纨绔气质。
纪檀音站得很直,像一柄铮铮作响的利剑。
谢无风走到他面前,懒洋洋地寻了一张杌凳坐了,看起来没有开口的打算。
纪檀音感觉脸上有些发烧,硬着头皮问:“那个哑巴妹妹呢?”
谢无风道:“她受惊了,不愿回鹤林客栈,只好安置在这。
掌柜家的娘子看她可怜,带她洗澡去了。”
纪檀音“哦”
了一声,直挺挺地杵着,眼看谢无风把伙计倒给自己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不太满意地咂咂舌头。
他等着谢无风说点什么,像前些日子一样,哪怕浑话也好,两人一笑闹,什么不愉快都过去了。
但谢无风今日偏不随他意,自顾自饮茶。
纪檀音心中难受,他骄傲惯了,梗着脖子不肯道歉,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僵持了一阵,纪檀音道:“那你照看着她,我接着去找麻脸。”
谢无风不咸不淡地“嗯”
了一声。
纪檀音绷着脸,他太年轻,掩藏的动作拿捏不好力道,失望和委屈反而欲盖弥彰。
谢无风不动声色地瞧在眼里,心中泛起隐秘的舒畅和满足。
或许也有一丝心疼,但他强迫自己关注这件事:他仍能掌控纪檀音的喜怒哀乐。
纪檀音猜不透他的心思,只知道谢无风还在恼自己,负气地离开了玉露客栈。
不大的商丘县城里,玄刀门和朱月阁共计三十八名弟子正在搜捕人拐子。
麻脸是遁入昝家堡后消失的,因此大批人马都分散在附近。
昝家堡族长再富有也不过一介乡绅,不敢得罪这些舞枪弄棒之徒,听说是追人拐子,还遣了众小厮帮忙寻找。
纪檀音倒有不同想法,他和麻脸在兖州就撞上过,麻脸怕极了他,脱身之后应该不敢继续在商丘停留。
他本就是一路流浪而来,这会说不得已经出城去了。
纪檀音思索了一阵,往西南方向追去。
商丘是座小城,商铺聚集在方圆五里之内,周围零星散落着数个村庄。
纪檀音在乡间土路上行走,太阳晒得路面干燥疏松,灰尘被踩踏得四处扑腾,吸进鼻子里,是暖烘烘的味道。
他有些心不在焉,沿西南方向奔出十里,除了几个背着背篓,脚步迟滞的农民,并没看到麻脸的影子。
正要打道回府,远处枯黄的稻田忽然摇晃了几下,伴随着簌簌声,清晰显露出一前一后两条印子来。
有人猫在稻田里。
“叫你跑,看你能跑多远!”
粗犷的嬉笑声从后面那条痕迹里传出来,枯死的稻谷被压倒一片,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正是金莲和尚。
麻脸汉子踉踉跄跄地在跑在前头,满头大汗,发抖的双手不断拨开干而脆的水稻植株,为自己开辟一条道路出来。
他原计划钻进商丘附近的山林里逃亡,不幸被身后的和尚逮住了,猫抓老鼠似的,一路逗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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