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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人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长相俊俏,□□坐在那小沙弥卧房的床上,正好奇打量自己光滑无毛的身躯手脚。
那小沙弥不过十八岁,却已开始担任宝掌寺的知客僧,因其外貌俊美、气度出尘、老成持重、佛学渊博,达官贵人尤为看重,总爱请他诵经讲佛,待他如上师,礼遇有加。
也难怪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卧房。
这僧人见红毛狐狸初化人形,举止怪异粗俗,竟盘腿坐在他的床榻上,握着自己□□那物,茫然抬头问道:“照空,我这人形是公是母?”
小沙弥法名照空,那小红毛狐狸却素来没有名字,照空总是随意将它唤作“小狐狸”
、“红毛”
,若是惹得他发脾气了,就只唤“小畜生”
。
因师父教导,天地万物本当自生自灭,若是擅自对野物赋了名,便会同它结下因缘,徒添许多烦恼,于修行不利。
所以佛门讲究静心明性,不与尘世结缘。
如今这小畜生褪了毛,露出一身白皙可口的肌肤来,手脚纤长,腰肢细瘦,俊俏小模样一派纯良,用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眸凝视照空时,那年轻僧人竟莫名慌乱,不敢同他对视。
只红了耳根,转身去书桌前将经书一本本摞起来。
那小少年见照空不理不睬,又翻身下床,赤着双足走到照空身后,贴上他后背,一双手就往那年轻僧人□□探去,又道:“照空,你是公是母?我要同你变成一样的。”
照空大窘,扣住那少年手腕,转身斥道:“小畜生!
你既化了人身,便需谨守人间礼仪,断不可随意去摸别人的……别人的……”
那小少年仍是用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眸盯着他,稍作沉思便颔首道:“明白了,我只摸照空的。”
照空脸色愈发黑沉,恨不能将这小畜生拎到腿上狠狠抽上一顿,手指颤了几颤,终究还是默念着“无色无相,无嗔无狂”
,将心头邪火压了下去,肃容道:“小畜……咳,狐狸,你如今修了人身,也当有个名字了。”
小狐狸道:“我有名字,唤作吱吱吱吱。”
他一通狐狸叫,照空便愈发头疼,揉搓眉心,耐心道:“狐狸名留给狐狸形,需再取个人名……你若想不出来,多想几日,却休想叫我替你取。”
那小少年堪堪张口,就被照空堵了回去,不觉满面失望,愁苦道:“那……我便也叫照空罢。”
照空手指收紧,怒道:“胡闹!”
那小少年低声抽气,道:“疼。”
照空方才醒悟,忙收了手上力道,方才察觉握着的手腕纤纤瘦瘦,如同梅枝一般,好似一折就断。
他松了手,自柜中翻出自己前几年的旧衣旧裤替那小少年穿上,迟疑了些许,终究退让一步,低声叹道:“人间险恶,离得愈远愈好,不如就叫致远。”
那少年笨拙扯扯僧衣的衣袖,顿时满脸灿笑道:“狐狸窝一家都姓单,那我往后便叫做单致远。
照空,你叫我一声。”
照空板起脸道:“我要做晚课,你快些回去,莫再胡闹。”
单致远便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来,拉住照空的袖子又道:“那我明日再来,照空教我捉鱼。”
照空本待要拒绝,见那少年仰着一张脸眼巴巴瞅着他,不觉心中一软,只得道:“好。”
那少年顿时欢天喜地,立时坚持不住变回了狐狸形,自一堆衣衫中钻出来,啾啾叫了几声,照空便拿脚轻轻将它踢出门外,“我既然答应你了,何曾反悔过?”
那红毛狐狸方才满心欢喜,转身就跑走了。
照空见它一路跑得没了影,这才弯腰收了那衣衫,陈旧棉布十分绵软,好似自那少年肩头滑下来一般,照空一时恍惚,不觉有些发怔。
待得寺中做晚课的钟声响起时,这僧人方才手指一颤,将衣衫收回藤箱中,又匆忙去取经书,却不慎将一本楞严经碰到了地上。
照空连道罪过罪过,弯腰待要将书拾捡起来,那书页摊开,几行字便清晰落入这僧人眼中: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历百千劫,常在生死。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历百千劫,常在缠缚。
照空便低声笑了一笑,小心翼翼将经书合上,拂去页面浮灰,喃喃道:“原来如此,我上一世果然欠了你。”
翌日那小狐狸依约而至,在溪边打了个滚,化作人形跳进水中,亏得是盛夏时节,溪水微温,不至令他受凉,照空却仍是皱眉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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