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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新和林玉珍都觉得二房夫妻二人都太过精明。
二房的大儿子陆绍已经十一岁,怎样也喂不熟了,二儿子陆经自小就奸猾,不是个好东西,三儿子陆纶太小看不出好歹,可也顽劣不堪。
怎么看都是三房那对窝囊的夫妻二人好对付,好掌控,偏巧他们的长子陆缄自小生得聪明漂亮,身子又强壮,性子安静讨巧,又孝顺懂事,明显就是一根好苗子。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孩子七岁了,年岁稍长了些,已经懂事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带远些,让他和亲生父母隔绝开,慢慢地养,待到他知道了给长房做儿子的好处,自然就好了。
于是陆建新就开了这个口,对于陆老太爷和陆老太太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是从自家孙子里挑选,谁都一样,长子和长媳说谁就是谁吧,再说了,三房两口子一个文不成武不就,性格窝囊不成器,一个娘家也没啥势力,嫁妆也不丰厚,这样对三房来说还是好事一桩呢,便问都不问三房的意思,就这样定了。
果然窝囊不成器的陆三爷虽然不舍,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陆三太太挖心挖肝的疼,哭闹了几场,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眼泪汪汪地看着长子改口叫自己做了婶娘。
而陆缄呢,说到底不过一个小孩子,问谁也不会问他的意见。
二房百般讨好算计却落了空,恨得牙痒痒,百般嫉恨生气却无机会。
林玉珍抢了人家最出色的儿子心里也不安,索性带了继子和女儿一溜烟地跟着陆建新跑到江南去,打算隔绝了三房和陆缄的关系,专心专意的培养感情。
陆缄很争气,读书有悟性,又刻苦认真,做事得体大方,对养父母孝顺听话,对妹妹体贴关心,林玉珍再挑剔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只是他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沉默寡言,若非必要,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抢来的就是抢来的,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不管陆缄表现得再好,陆建新也从未放弃过要生个亲骨肉的想法,他空闲之余就是不停地找和试各式各样生子的方子,辛勤地在妾室身上耕耘;而林玉珍年岁越大,越是不安,总担心这陆缄表现得这样好,却又这样沉默寡言,是不是其实心里不满啊?这般心思深沉的一个人,将来怕是难得把握,思来想去,唯有在娘家精挑细选一个侄女儿配给陆缄,姑侄一起,帮着她栓牢陆缄才是正理。
于是才有了今日拉着林谨容细细相看这一遭,而在这之前,她已是相看过另外三个适龄的侄女一番了。
这关系到她后半生的生活,由不得她不仔细。
从前林谨容是不知晓实情,只觉着这个风光傲慢的姑母待她十分客气,才会往林玉珍面前凑。
此刻她已是经历过一回,晓得她这位姑母只是需要的时候才认得她们是姑侄,不需要的时候她还不如一个外人可信,故而自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林玉珍却不放过林谨容,一手拉住了她,一手牵住了林慎之,笑道:“多年未见,姑母好歹也是回一趟娘家,给侄儿侄女们都捎带了一份礼,已是交付下去,你回房就能见着了。”
林谨容只得拉着林慎之又谢了一遍。
“自家骨肉,客气什么?”
林玉珍又笑道:“阿云,过来见过你的四表姐和七表弟。”
陆云刚才在一旁眨巴了眼睛盯着林谨容看,听到母亲的吩咐方笑嘻嘻地站起身来,亲亲热热地对着林谨容姐弟俩行礼:“四姐姐是小时候见过的,七弟却是不曾见过。”
“一晃眼三妹妹都长这么大了。”
林谨容颇有几分如梦似幻的感觉。
陆云却似一只欢快的黄鹂鸟,叽叽喳喳说个不休。
林玉珍则把林慎之拉入怀中,拿了糕点逗他说话。
陶氏领着吴氏与屋里众人分别见了礼,入座坐定了,这才看到这边的情形,不由十分纳罕,林玉珍与自己从前就是彼此十分看不惯的,这番怎会待林谨容姐弟这般亲热?又想着,自己之前那般冷淡地对林玉珍,竟也不见她着恼,这是为何?不期然地,她想起林陆两家那约定来,自有几分计较。
陆缄虽然不错,看似也是个前程远大的,但始终不是亲生,林玉珍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中间的关系复杂了去,倘若囡囡嫁过去,那便是要两头受气,实不是良配。
正自想着,就见大女儿林谨音靠了过来,低声道:“娘,姑母说我年岁最长,明年又要出阁,给了我一对镶猫睛石的金条脱做见面礼,东西是好东西。
我适才打听过了,听说余下几个妹妹的都是一对赤金腕钏,几个哥哥弟弟的都是一把高丽银泥画擢扇。”
陶氏微微一哂,倒没想到这昔年的冤家对头此番如此大方,自己早前备下的那见面礼倒是拿不出手了,正暗忖着该回赠什么礼才妥,就见陆云拉着林谨容朝自己走了过来。
“外甥女给三舅母请安。”
陆云一双黑溜溜的眸子往陶氏一瞧,笑嘻嘻地道:“本来早前就要给三舅母行礼问好的,只是三舅母不得闲,不敢打扰。”
其实是陶氏没给她机会。
“好孩子,一路舟车劳顿,可还禁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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