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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鸦面具的黑影抬手,她身形摇晃,挥剑再斩。
幽深的夜里,她隐约又见到了那个女子。
她已记不清那个抚琴女子的容颜,只记她隔着笼子望来的眼,那双眼眸里有怯弱,有恐惧,有关切,也有……同病相怜。
她没有被自己吓退,反而常常给她喂食,当时的她认为这是巫家的计谋,想要以此来松动自己的内心。
‘就叫你咕咕吧……’
当时的她太过虚弱,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女子的反应天真得让她觉得虚假。
思绪穿梭间,巫家的机关如齐发的万箭,浓烈的杀意似排山倒海般压来的暴雨。
她迎上了暴雨。
暴雨中,女婴呱呱坠地,巫家争吵不休。
当年是预师指着她肚子中的孩子,说这是天命,若巫家擅自杀她,必会遭来天谴,家主相信了,但孩子出生的那晚,预师疯了。
没有人会再相信一个疯婆子的鬼话。
早已在家族中积攒了数月的不满一夜之间爆发,孩子成了众矢之的。
半夜三更,门忽然打开,一个下半身皆是鲜血的年轻女子爬了进来,她裹着小厮的衣服,不知如何从混乱中跑到这来的,她取出偷来的钥匙,颤抖着打开了笼子的门。
‘你只不过喂过我几次饭,我凭什么要帮你?’
‘我对你们巫家恨之入骨,包括你,你放出的是恶魔。
’
‘那是你的孩子,她体内流淌着污浊的血……’
‘我不会感激你。
’
“我会吃掉她。”
‘……’
年轻的女子躺在血泊里,美丽的脸那样的白,白得让人觉得凄艳,她临死前嘴唇翕动,不知说出了诅咒还是祝福。
豆大的雨点从晦暗的天空落下,天空总是那般高,哪怕生出双翼,也只是翱翔在无法企及的绝望里。
黑色的鸦羽划开炫目的弧线。
阁中供奉的一切都在倾塌坍塌,家主坐在最中央,他的手指机械地动着,驱使着这巨大的兵器杀向那道黑影。
大公子的殿里,一道道血线也冷漠地喷溅着。
小禾看着仇人一个个倒在血泊里,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她看着乱糟糟的一切,脑海中浮现出了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幕幕场景。
她十四年的人生像是一场刑罚。
小时候,她在沼泽地里摸爬滚打,在雪里刨食,在林里搏杀,她胳膊瘦弱,手上只有一把生锈的柴刀,她随时随地都会死去,她觉得活着不如死去……
那是暗无天日的日子,姑姑教会她说话之后,便没有与她多说过任何多余的话。
生存是有代价的。
她侥幸从那个雨夜活了下来,便是背负着罪孽与仇恨的,她翱翔的从不是白云如絮的苍蓝晴天,而是大雨无休的夜,在这样的夜里,柔软的羽化作了钢铁的刃,这是她存续的盔甲。
她就这样苦修了十四年。
某一刻,少女清冷的脸上陡然浮现出怒容。
她转过身,一把掐住大公子尸体的脖颈将他拎起,淡色的眼眸中杀意暴涨。
“你怎么……这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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